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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份得意,“啊,是吗?”

    “你还别不信, 下回让你‘试一试’。”

    刚挑完眉,便被她隔着衣袖拧了一把,他倒也不怕疼,仍旧死乞白赖地笑笑,厚脸皮地跟在后面。

    宛遥从竹篓后取出把小锄头,蹲在草丛间挖白茅,项桓便帮着给她翻土,闲极无聊地开口:“你说,咱们仗都打完快一个月了,也算是大获全胜,可别说封赏,现如今药草还得自己挖……这是对待有功之臣的态度吗?”

    她动作顿了顿,忽然问道:“京师没有诏令下来?”

    “有。”项桓专心挖着他的草,“昨日长安的钦差到了军营,一个阉人,鼻子都快朝天长了。”

    宛遥好奇:“他说什么了?”

    “那皇帝就不疼不痒的夸了几句,赐了点没什么屁用的玉器、神兵便完了,粮草与抚恤自知不提,只命大司马继续留在城内待命,以防袁军卷土重来——这和当初敷衍我的那套简直一模一样,连诏书内容都不带换样儿的。”

    宛遥沉默了一刻,“我以前听人说,自古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注]。大将军如今居于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受万民爱戴,这对刚继位不久的陛下而言并非好事。”

    “所以就白给他卖命吗?”项桓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悦的往事,挖草的力道有些愤愤的,“反正,我对那个皇帝没什么好感。”

    她闻言轻笑了下,把白茅草根上的泥土拍干净,“认真采药吧,看这天儿明日估计还要下雨。”

    虽说能靠山吃山,但药草毕竟有限,而且由于附近州县不愿接济的缘故,逼得城内的百姓也不得不跟着跑来挖药材了。

    偌大的一面山,竟无处不是人。

    宛遥瞧见身侧经过好几个手腕上带有铁环的,她悄悄靠到项桓耳边,“是彭家的家奴。”

    少年目光瞥去,揪着草冷哼一声,“那废物伤到眼睛了,想必也急需药草……真便宜他,居然还活着。”

    越到下午,山头就越热闹,茯苓、芍药、甘草但凡长得和普通草不一样的皆被洗劫一空,连好些冬眠初醒的兔子都给吓得缩回了窝。

    南方温暖,不少杏花树已开始冒骨朵儿,项桓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偷闲,一仰头瞧见顶上斜生出来的一枝,花开得正好。

    他忍不住手贱地摘了半截,信手往宛遥脑袋上插。

    一扎下去却又觉戴得不正,左右看着别扭,于是想取下重新来过,然而花枝粗糙,这一取牵扯出不少青丝,直接把她盘好的发髻给打乱了。

    后者终于气急败坏地捂着脑袋,抬脚去踢他。

    不远处的余飞正起身抹了把汗,迎面便被秀了一脸,他阴测测的咧嘴鄙夷地啧了声。

    “伤风败俗。”

    临近傍晚时,雨忽然说下就下,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满山便是哗啦啦的一片响。

    众人被劈头盖脸地浇成了落汤鸡,只得提前收工走人,分外狼狈地回了府衙。

    由于客房紧张,余飞三人挤在一间小院中,他们是一起从军一块儿操练的,从一开始就同伍同住。

    余飞和项桓素来闲不住,刚进军营那会儿两个人窝里斗,互相切磋打了大半年的架,后来相看生厌,终于腻味了,于是跑出去找别人打架,两个祸害被放出山犹如脱缰野马,久而久之才名声四起。

    天已经黑了,眼下宇文钧不在,他们俩沐浴更衣完,各自坐在院内小憩。

    晚上大雨初歇,余飞斜靠栏杆,饮一壶清酒对月享受人生。

    但喝着喝着,视线却不由自主落于项桓身上——他正漫不经心地在擦头发,雪牙如影随形地立在一旁。

    自打上回单枪匹马和袁傅对阵之后,军中都快把他传成神了。

    从卧薪尝胆蛰伏数年的隐忍小辈,变成神兵附身将星转世,一枪把袁傅打回老家的大仙!

    余飞忍不住心痒痒,久违的跃跃欲试引得满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喂,小桓。”

    他把酒放下,“听说你在袁傅刀下走了上百招,还能和他打平手?你这功夫几时精进到这种地步的?”

    项桓连头也没抬,还在擦脖颈,“假的,我哪儿能和他打成平手。”

    “这么说,走上百招是真的了?”他准确地避重就轻挑了个自以为是的重点,当即跳过栏杆,“诶,我们俩比试比试吧?可有些日子没跟你过招了。”

    “我没空。”后者把一脑袋的青丝抹得甚是凌乱,“一会儿还要去帮宛遥碾药的,你找宇文吧。”

    余飞翻了翻眼皮,白天被虐得不够,居然晚上还来!

    “宛遥宛遥……你也太重色轻友了。

    “平时都围着她转,分我一个晚上能怎么样?”

    项桓:“我才不要,谁要跟你一个糙老爷们儿过一晚上。”

    余飞暗自龇牙,眼珠子一转,干脆打鸭子上架,抄起自己的刀就往上砍。

    项桓听得耳边风声,急忙险险避开,长刀刮过他的巾子,登时划一分为二成两半。

    他不禁恼道:“姓余的,你是不是没事找揍?!”

    对方显然比他还不要脸,笑嘻嘻地承认:“既然知道,还不跟我打一场?”

    “做梦!滚一边儿去!”

    项桓不接这个激将法,说着抽身便要跑。

    “想跑?”

    府衙后院原本一片安静,回廊檐下的灯却被两道疾如闪电的风吹得左摇右晃,瞬间灭了。

    这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跑,怎么都不肯停下来好好干架。

    此时,宛遥房内。

    浴桶热气腾腾地摆在屏风后,满室弥漫着清新的水汽。累了这些天都没能好好沐浴,她缩在桶里舒服得吐泡泡,四肢百骸好似脱胎换骨般的爽利。

    直等水快凉了宛遥才慢吞吞起身,她将水珠擦干净,在原地里转了一圈却没看见更换的衣裳。

    约莫是将外衫搁在了床边,宛遥迅速穿上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窗户是关着的,她捡起裙子刚刚系好,忽听见屋外乒乒乓乓似有什么动静。

    “站住!”

    “吃我一刀‘龙腾虎跃’——”

    她正转头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一眼,猛然间传来巨响——面前锁好的窗户连窗带支架一起破开,像是谁一脚踩得过重而落空。

    而那人没收住势,从外面蓦地往里一扑,径直倒在了她身上。

    冬日的寒气和对方温热的呼吸一并朝她袭来,措手不及。

    宛遥那一刻几乎是懵的,她上衣还未穿,裸/露的肌肤让五观六感骤然放大,能将来者的衣衫、衣带,甚至于指尖的薄茧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偏偏那人还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的臂膀,冰凉的地面将后背瞬间激出一片鸡皮疙瘩。

    此刻,被窗户残骸砸到后脑勺的项桓也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