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明白。”贾政忙道。

    “我偏心了大半辈子，不能再偏心下去了。”贾老夫人道，“下去了，我还要见你的父亲，见你的祖母。你的祖母当年也偏心你的大哥，如今，我偏心你的儿子，也算是扯平了。”

    贾老夫人现在不想去想贾宝玉了，就想着自己到另外一个世界后，得有脸面见她的夫君。

    “母亲。”贾赦没想到贾老夫人会说这样的话，上前一步，他的祖母确实偏心他，他从小就长在祖母的跟前。

    “赦儿。”贾老夫人看向贾赦，“你祖母当年偏心你也应当，你是你父亲的嫡长子，是这个府邸的继承人。只是你长在她的跟前，我见的少啊。”

    那时候，贾赦跟着他祖母，跟贾老夫人虽然每天都有见面，但是贾赦跟他祖母更亲，跟贾老夫人更疏远。贾老夫人当时就不大喜欢婆婆，自然也就不喜欢跟自己不亲的大儿子，而是喜欢跟自己亲的小儿子。

    随后，贾老夫人又看向邢夫人和王熙凤，“你们日后可别跟我一样，聪明些，不管儿孙对你们如何，他们都是你们的儿孙，总得先对他们好些，别太偏了。”

    “老祖宗。”王熙凤和邢夫人都跪在地上。

    贾老夫人快撑不住了，他们可不都跪在地上。

    “这些年，是我不对。”贾老夫人无力的说着这些话。

    林黛玉听着贾老夫人说这些话，有些心酸。神仙历劫，凡人遭殃，便是如此了。

    那些神仙下凡历劫，总是喜欢弄出一些异象，千奇百怪的，要是女子还好，皇室的人可以娶了女子，要是男子话，可不就是被人当作是不是有谋反之心。

    贾宝玉是王夫人的老来子，衔玉而生，王夫人疼着，贾老夫人宠着。可是贾宝玉给这个家带来了什么，那些神仙会说，这是贾家的造化，能成为神仙历劫的地方，可是人家贾家真的愿意要这样的造化么。

    大多数人还是想过得平淡一点，幸福一点，而不是这么糟心吧。

    有人会说他们的下一辈子能过得好一些，可是他们的这一辈子呢。

    要是林黛玉，林黛玉便不愿意自己的家成为神仙渡劫的地方，神仙渡劫，通常伴有厄运，因为神仙渡劫渡七苦，有的甚至怎么苦怎么来。要是原先就要衰败的家族，有了这样的人，不是加快衰败，就是有没门之祸。

    贾老夫人说完那些话，倒是闭上眼睛了。贾老夫人还没有过世，就只是闭上眼睛休息。

    可是大房和二房的人都不敢走，他们都知道老太太坚持不了多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该守着的，还是得守着。就是贾敏也打算在这边守着，她也就这么一个亲娘了，她的父亲早就死了，更别说祖母之类的人。

    贾敏很难过，她想母亲活得长久一些，却也知道贾老夫人的年岁已经那么大了，算是喜丧了。

    王熙凤跪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家里得有主事的人，不能都跪在这里边。

    林黛玉也跟着出去了，没有陪着贾敏待在里面。

    “表嫂。”林黛玉走到王熙凤跟前，“我应了外祖母，日后，便让鸳鸯去我那边，我让她跟着薛宝钗。”

    “行。”王熙凤微微点头，“跟着宝钗也好，要真去了宝二爷那边，只怕不好。”

    贾老夫人没了，鸳鸯就是去了贾宝玉那边，只怕也不能拿捏住那些人，到了最后，鸳鸯还是里外不是人。在剧情书里，鸳鸯后面自缢而亡的，王熙凤不是不想去帮助鸳鸯，而是鸳鸯于她无利，她顶多就是把鸳鸯赶到贾宝玉那边去。

    王熙凤没有那么好心，帮着鸳鸯安排好一切。如今，林黛玉愿意处理也是好的，而且贾老夫人都说了。

    “老祖宗到底是给她一个好去处了，让你来。”王熙凤道，“这些天，宝二爷倒是来了一次，只是屋里味重，没待多久。”

    林黛玉明白，一来是贾老夫人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了，屋里药味重，贾宝玉不喜欢；二来便是贾老夫人听了袭人和贾宝玉的对话，不想见着贾宝玉。

    “别管他了。”林黛玉往外走，“一块破石头而已。”

    第140章 一巴掌

    林黛玉随着王熙凤走到外面院子,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贾老夫人病重, 又因大夫说贾老夫人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贾家人都守着。

    “史湘云他们没过来吗？”林黛玉没瞧见贾宝玉也就罢了, 贾宝玉这个人可能就是脑子不大好使，但是史湘云应该不错的，怎么史湘云没有过来。

    “没过来便没过来吧，要是过来, 只怕也不好。”王熙凤叹息，“袭人的那个女儿，听说特别能哭。这几天天凉，又着凉了, 哪里能让小孩子过来，怕过了病气。”

    “那就让奶娘照顾孩子就是了。”林黛玉认为这不是大问题, “还有袭人呢。”

    “袭人就是个这也不成, 那也不成的人。”王熙凤瞧不上袭人, “她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日后又不能生了, 必定多关心女儿。听闻啊, 她还怪上老祖宗了, 说是老祖宗非得看她女儿。老祖宗哪里说那样的话了, 分明就是她想让老祖宗多给她东西，单独给她和她女儿的。”

    袭人这种没有被抬为姨娘的通房丫鬟，本该用心伺候主子，哪里能有这么多想法。可是袭人的想法就是特别多, 袭人本身是丫鬟，又没有什么嫁妆，自然就羡慕史湘云有嫁妆。

    而贾宝玉在外，明白银钱的重要性后，就不敢随便乱花。就是他不懂得，他也不大可能随意给袭人那些东西的，因为在贾宝玉的眼中，这些姐姐妹妹的最是干净的，哪里能被铜臭味沾染上呢。

    因此，袭人手里头并没有多少银钱，也没有多少好东西。袭人会是想贾老夫人的东西，也就正常了。

    林黛玉听到王熙凤这么说，不认为对方说假话。她是上神，自然也能感受到。

    人啊，一旦得到一点东西，就想要更多的。袭人现在就是这样，袭人成为贾宝玉的通房丫鬟后，就想要更多的东西，比如成为姨娘，比如干掉史湘云成为正室，再比如获得更多的东西。

    人心总是很难满足，袭人现在就不满足，否则袭人也不可能在认为贾老夫人昏睡时，在贾老夫人的房间里跟贾宝玉说那些事情。虽然袭人还是通房丫鬟，可是袭人却把自己当成半个当家主母，史湘云没说那些话，她倒是说那些话了。

    “史湘云这样的，要顾着宝二爷，总是有些难的。”王熙凤道，“那孩子要是一不小心真没了，袭人再在宝二爷面前说几句话糟心的话，只怕史湘云的嘴快，就要变成恶毒了。”

    直率和恶毒，有差别，却也没有差别，这两个有时候能相互解释，特别是在内宅里面。

    王熙凤可不认为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