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带掏出火折子,急忙的生了火,就开始烤红薯了。
月亮已经偏向南方了,月水有些凉意了,而四周愈发的安静了,就连草丛里的蛐蛐,也都睡去了一大半儿。
苗家。
“那个小贱货死哪儿去了?自己男人去了,不守灵死哪儿去了?”
杨翠花跳着脚的站在院子里骂,苗大牙却说道,“愿去哪儿去哪儿,还能跑出你的五指山?没有休书的女人谁敢留?她除了回娘家和在上水村,还能去哪儿?”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大晚上的死哪儿去了?这个骚浪贱货,别是出去勾搭爷们儿!难不成那个货郎带她私奔了?”杨翠花的嘴里就没有一刻是干净的。
“不可能,这段时间落日镇里那么些官差,到处的抓什么疑犯,那货郎缺心眼儿还从落日镇东边跑到落日镇西边的村子?你就别瞎想了。”苗大牙打了个哈欠说道。
老大苗根喜和老大媳妇儿李彩云,两人收拾碗筷。
“老大!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那锅台边上也是你一个男人该凑的?你媳妇儿是没手还是没脚啊?她天天的吃饭,干点活还能累死?”杨翠花就像是烧火的灶膛,呼呼的嚷嚷,“李彩云!你是怎么做媳妇儿的?你男人能干这些活?”
苗根喜见状,急忙的抽身离开厨房,李彩云咬着嘴唇不敢多说一句话。
苗根旺则早就去老三房间坐着了,美名其曰是守灵,其实就是吃饱了不想干别的活,跑那边坐着歇着。
“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划算。”
李彩云柔声柔气跟在杨翠花身边劝慰,“老三媳妇儿可能出门透透气,您看,现在村长都说老三的事跟她没直接关系,她一准儿是觉得委屈了。没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您老人家也别担心她了。”
“委屈?我呸!我还委屈呢?我儿子没了,我找谁讨公道去?明明现场就她和老三还有你公爹,难不成你公爹还能杀自己的儿子?哼,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她委屈?她透气?哼。”杨翠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气大伤身,这样吧,您先回屋里歇着,我去跟老二一起给老三守一会儿去,还有——”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杨玉红靠近了杨翠花,低声说道,“给金粒儿送点吃的吧,娘啊,金粒儿和米粒儿都愿意黏着老三媳妇儿,但是金粒儿他姓苗,小孩子吧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一条心,您给金粒儿送点好吃的,并且跟他说是老三媳妇儿杀了老三,金粒儿慢慢就跟您一条心了。”
杨翠花听到杨玉红的这番话,斜了斜那双小三角眼,没吭声就迈着小脚儿朝着厨房去了。
杨玉红见婆婆离开了,然后朝着坐在老三屋里的老二使了个眼色,再然后就扭着屁股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娘,您怎么还让奶奶去看金粒儿啊,奶奶偏爱三叔,捎带着偏爱金粒儿,金粒儿跟奶奶那么拧着来,奶奶还是对他好,可是爷爷奶奶对我,却不如金粒儿好。”寿生很不理解,甚至带着一些愠气的埋怨说道。
杨玉红听闻,奸猾的眼神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奸笑说道,“你个傻儿子,我让你奶奶去看金粒儿,你奶奶是去看金粒儿,可是金粒儿一直不识好歹,你不知道?你奶奶对你,比以前对你不是好很多?以后就捡着你奶奶爱听的话说,明白了么?”
“娘,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捡着奶奶爱听的话说。”寿生坐在炕沿儿上,一脸的认真,然后接着说道,“娘,前几天我跟你说的我想去学堂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第25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杨玉红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打听了那学堂的事,那学堂一年要交那么多的束脩,现在家里的银子是你奶奶掌握,她抠门的很,像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可是娘,念书就能考功名,就不用一个汗珠摔八瓣这样辛苦劳作,也不会一年到头总有青黄不接挨饿的日子。”寿生认真的反驳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呢?你说读书能考功名,可是,那不是还有考不上的么?天底下念书的人多了,能考中的能有多少,能当官的有多少?你就没听你爷爷说过,村长之前还是个秀才呢,可是这么多年了,不还是个秀才?”
杨玉红见寿生一再坚持,就不免的有些恼怒。
“那我去跟奶奶说。”寿生说着,就试图出门去。
“你给我站住!不懂什么?你知道你娘今天来的多么不容易么?你知道现在苗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么?你以为你一日三餐的吃饱了,冬日里穿暖了,很容易么?你知道你娘为了今天付出过多少吗?你就没见你大伯家的大静二静而活着?还是你没见金粒儿米粒儿怎么活着?”
杨玉红脸上怒气冲天,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声音,瞪着眼的伸手指着寿生,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
寿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娘确实平日里严格要求他,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恼怒的骂过他,寿生有些畏惧,尤其是看到娘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睛。
杨玉红看到寿生双目中的惊恐,看到寿生脸上的怯生,她想要继续发火的冲动马上被自己强制性的抑制住了。
都说母凭子贵,要不是有寿生的出生,她杨玉红怎么能在公婆面前抬起头挺直腰杆的做人?大嫂的娘家可比她杨玉红强多了,但是就因为大嫂生不出儿子,公婆就那么嫌弃大嫂,每每如此,杨玉红都觉得心里流过甘甜。
“寿生,娘错了,娘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你也长大了,今年都八岁了,咱们这一大家人生活在一个院子里——”
杨玉红突然内心发酸,鼻尖也酸涩,两行热泪如泉涌出,她想着自己出嫁前就开始被婆婆刁难,想着嫁过来之后被婆婆看轻,又想到了怀着寿生的时候千般的痛苦,一直到寿生的降生,公婆有了些许的好脸色,又加上她会做人,日子这才算是好过了一些。
“娘,我错了,不该为难您,我知道,您不能当家做主,银子都在奶奶那,娘,我不催促您要束脩的事了,但是您能偷偷给我攒银子么?”寿生伸出手,抬起胳膊给杨玉红擦了擦眼泪。
杨玉红把儿子拥在怀里,啜泣着说道,“娘答应你,娘会想办法给你凑束脩的银子,但是你给娘一点时间,这样,半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