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去浴室自己解决。乔欣则吃饱喝足抱着被子睡了过去。关腾腾洗完澡出来，坐在她身边擦头发，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天，这是乔宏海对乔欣下达回家指令的最后期限，这一天，关腾腾瞒过乔欣来到了宏海医院。

    “请进。”乔宏海淡淡道。

    当看见门外站着的是关腾腾时，他放下了笔，摘掉了眼睛，板着脸看不出表情。

    谈恋爱是双方的事，一般这种情况女方家长应该会先找男方当事人谈谈，劝他先离开她，可乔宏海不是，他压根没想见关腾腾，这是一种轻视，是让对方很不舒服的蔑视。关腾腾又怎么不会知道乔宏海的态度，他不来找，那么他就自己过来。

    “乔伯伯。”他说。

    “坐吧。”乔宏海说。

    关腾腾没坐下，就站在那儿，说我有几句话想说。

    乔宏海深深看着他，关腾腾说：“我一直喜欢乔欣，在韩森之前她就已经知道。”

    这是乔宏海不知道的，他坐直了些，想听关腾腾还会说出什么。

    “可她没有接受我。”关腾腾说，“她选择了韩师兄，她想让你们高兴。”

    “我们也是为了她好。”乔宏海不赞同地说。

    关腾腾点点头：“是，可你们怎么知道我不好呢？乔伯伯，我会对她一辈子好的，请您相信我。”

    “我不相信。”乔宏海直截了当地说，他的目光扫过关腾腾的手臂，尽管他来之前穿了长袖衬衫，但还是有一些花纹从袖口露出来。

    “您能说说为什么么？”

    乔宏海更直接地问：“你有想过帮乔欣打理医院的事么？你连自己家的事业都不愿意接手不是吗？腾腾，以后宏海我是要交给乔欣的，当然，这只是问题之一，我知道她离家出走后第一个是去找你，你帮着她瞒过我们，送她去榕城，她在榕城受了伤，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你能第一时间把她送回来，或许我会对你改观。可惜你没有，你们甚至瞒着我们同居，虽然乔欣今年三十了，这是人之常情，可我作为一个父亲，不希望看到我的女儿打情骂俏在网络上不知道被观看了多少次，不希望她窝在小小的房间里画着没有明天的未来，不希望她变得越来越古怪！”

    “这一切，都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才发生的，所以，你让我怎么喜欢你？”

    “乔欣有自己的梦想，她在做她喜欢做的事，她很快乐，她的快乐难道不重要吗？”关腾腾真的想问，难道乔欣的快乐不重要吗？

    在他们家，他和小宝的喜怒哀乐才是关中山和邱慧最看重的事情，其他的一切，考试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小宝马上要高考了，是他这个哥哥压着他学习，邱慧认为小宝就算考不上也没什么，有快乐的人生最重要。

    只要不做坏事就可以。

    那么，他和乔欣在一起叫做坏事吗？

    不是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开？

    ***

    关腾腾的问题让乔宏海一时怔忪。

    他有多久没看见乔欣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此刻乔宏海脑子里一声声回荡的是乔欣小的时候在一院家属区楼下疯玩时的笑声，那么高兴，那么快乐。

    后来呢？乔宏海搜遍记忆里的角角落落，她和韩森回家吃饭时的笑容和视频里的她很不一样，那时她不快乐吗？

    “一时的快乐并不能代表什么，我是为了她好。”乔宏海攥紧钢笔，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告诉关腾腾。

    关腾腾是失望的，难怪乔欣会这么倔，因为说不通啊，就只能这么用脑袋上的犄角顶过去。

    但她自己也会痛。

    关腾腾踏出乔宏海办公室之前，他说：“等等。”

    关腾腾回过身，乔宏海说：“你告诉她，我说到做到。”

    如果乔欣今天不回家，不和你断干净，那么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关腾腾一股气憋着一直到楼下才吁出来，跨上车给关中山打电话：“老爸，以你当年那不着调的样子是怎么娶到我们家小慧美眉的？没被你丈母娘我外婆打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关中山正在带着一帮人视察新商场装潢，摘了安全帽走到一旁，助理让无关人等都散了。

    “怎么，老乔嫌弃你？”

    “恩。”尽管刚才还挺傲气，但现在关腾腾连背都挺不直，拗成虾米坐在那里。

    “嘿！他乔宏海瞧不起谁呢！”关中山怒了，“你等着，老爸给你报仇！”

    其实关腾腾打这通电话没想让他爹给他报什么仇，跟自家未来岳父大人有什么仇啊？他只是想不明白，以他爹当年那二流子的样，怎么能不被他外婆嫌弃的？他是想取取经。

    关中山挂了电话就走了，让司机往宏海医院开，车上给乔宏海打电话：“你在不在办公室？我过去一趟。”

    乔宏海也正不高兴着，心想这父子俩没完没了了是吧？

    于是架势摆开，取消了后面的行程等关中山上门。

    ***

    都是在商场上混久了的，一见面却全没了老辣干练，反而极其幼稚地大吵起来，关中山一口一个我儿媳妇我儿媳妇，把乔宏海气得要中风，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

    关中山偏不，说你跟我儿媳妇断绝关系正好，那她就是我亲闺女了！我以后家业两个儿子不传全给她哎我气死你！

    乔宏海一拍桌子：“我要撤掉新商场的门店！咱俩拆伙！”

    “拆就拆！谁不拆谁是王八！”

    要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属于乔宏海先违约，所以要付一大笔违约费，他让律师起草相关文件，关中山那边也利索，直接让关腾腾把乔欣带回家吃饭，还特地拍了张全家照放在朋友圈。

    乔宏海是真给气到了，那么儒雅的一个小老头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乔欣根本不知道两个老头间的风起云涌，倒是接到了杂志社编辑的电话，那边恭喜她拿了漫画奖的三等奖，和她核对时间过去拿奖杯。乔欣当场就愣了，然后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最后笑了。

    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应，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关中山和邱慧还有关小宝三人担心地看着他们家新添人口诡异地笑，然后忽然又哭了。

    乔欣抹着泪告诉他们：“我得奖了呢，三等奖，我会好好努力，以后争取第一名的！”

    关中山说：“还是我家欣欣厉害！来，我今天要喝两杯庆祝一下！”

    邱慧说要加两个菜，但其实因为乔欣过来吃饭准备的菜都摆不下了，还有好些留在厨房里没端出来呢。

    关小宝问：“嫂子，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等以后老值钱了！”

    关腾腾在桌下牵住乔欣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像在说：“我真为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