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明陶学义一开始找了你。”
姜锦年点头。
傅承林理顺了前因后果:“张经理是实际操作人,说明你拒绝了陶学义。你知情不举报,不参与,作为领导者不可能放心。陶学义安排你成为新任基金经理,处理新三板项目,经常让你一人带队,我看他是另有企图。”
抵达办公大楼之前,傅承林撂给她一句话:“你有两个选择,今天辞职,跟我回家。或者,你工作到月底,见识一下行业的阴暗面。”他左手握着方向盘,骨节用力,显得发白,姜锦年知道他是生气了,不止生气,还很愤怒。他可能认为她没什么本事,很爱逞强,又很不听话。
风雨潇潇,飘洒在写字楼之外。
姜锦年浅吸一口气,温声细语道:“好的,我待会儿就辞职。”
车窗向上靠拢,她没忘记嘱咐他:“雨天路滑,你注意安全,晚上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黑色轿车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姜锦年撑着一把伞,独自踏上楼梯,同事们和她打招呼,她毫无回音。为什么她非常讨厌职场中的狠毒算计?因为她总是扼制着自己,不要主动害人,不要幻想成为既得利益者。哪怕她也很想挣钱,但她永远恪守着底线,不敢迈出雷池一步。
而那些人不是。
规则被他们打破了,遵循规则的老实人,就像个可笑的傻子。
现实生活中,谁没遭受过不公平待遇?作为一个普通人,闹也没用,讲道理也没用,又无法突破原则,只能在忍耐中陷入困境。
*
这段时间以来,姜锦年只喝热水,戒掉了茶和咖啡。但她今天也没接水,拎包往座位上一坐,叫来了她的助理余乐乐。
余乐乐的头发有些潮湿:“我从地铁站走到公司,好大的雨啊。”
姜锦年问她:“没带伞?”
“带了!”余乐乐双眼一亮,快人快语道,“两个人打一把伞就有些……”
她蓦地止住了话题。
姜锦年揶揄道:“我看见了,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的。”她打开抽屉,拿出最近一期的公司财报,摆在桌面上,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袁彤是李工的助理,李工又是我们新三板小组的组长,你和袁彤多聊一些工作内容,有助于推动我们这边的进展。”
雨丝刮擦着窗户,灯光明亮如昼,距离晨会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余乐乐心态放松,坐到了姜锦年身边。她们的关系早已突飞猛进,冲破了普通的同事之情,再加上姜锦年总是十分关照余乐乐——她几乎处处都为余乐乐考虑,余乐乐偷偷坦诚道:“我和袁彤在一起了。”说话时,她眼底有温柔的笑意闪烁。
姜锦年拉开抽屉,道:“喜糖和巧克力,分享给你。”
姜锦年不吃糖也不吃巧克力。她的办公室常备零食,仅仅是为了用做人情。
余乐乐捧着一堆东西,甜甜地笑道:“姜经理,你不能和别人讲哦。”
姜锦年反问道:“我像是那种四处散播花边新闻的人吗?”
余乐乐连忙否认。她剥开一张糖纸,咀嚼着草莓味的软糖,忽又想起来什么,便如同一切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低下头去偷笑,露出两颗十足可爱的虎牙。她盘算着:午餐时间,就去和袁彤吃饭。袁彤这个男人妙在哪里呢?他平素一副高冷如冰的模样,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可他私下里又有些痞气,充满了男人特有的征服欲,这些特质非常吸引余乐乐。
她掌心温度升高,快要把巧克力捂化了。
姜锦年提醒她:“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问一声袁彤,李工的意思是什么呢?”
余乐乐走神没听清,“啊”了一下,才正色道:“姜经理?”
姜锦年耐心道:“到现在为止,你也看到了,新三板项目基本是我一个人在负责。这些实话,我也不能跟别人说,只能跟你说了。你和我,再加上袁彤,我们三个人都是从外面空降过来的同事……”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弯腰靠近几分,余乐乐能闻到她身上那一股浅淡的香气,但不是香水的味道,总之很好闻。余乐乐做了个深呼吸,回答:“我很清楚的。”
“那就好,”姜锦年继续翻阅她的一沓报表,继续说,“我去年主推网络购物,股价上涨百分之三百六十,今年主推有色金属,股价上涨百分之七百。我做证券投资,能为客户们争取最大回报率,每天盯着主板中小板和新三板,有多辛苦,你都看见了。”
姜锦年很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她之所以会这一套,无非是常年在罗菡身边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久而久之,难免被浸淫了一点。
她很想查明陶学义和张经理究竟有没有在背后搞她,那这一步还是必不可少。她强忍着一种奇怪的微妙感,反过来称赞道:“当然,你也很辛苦,很优秀。只是我们这么忙,还要承担新三板的主要任务,每次做了什么协议或者合同,李工都没有一点意见,你能不能帮我从袁彤那儿问一问,究竟是为什么?”
余乐乐总算明白了姜锦年的意思。她说:“好的,我去问。”
姜锦年拦住她,拉着她的袖口,道:“你不能以我们的名义问袁彤,显得我们在抱怨一样。一旦我们开始抱怨,之前的努力,就都打水漂了。”
第86章 半夏
余乐乐不是不懂“言多必失”的道理。但她认为,在男朋友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袁彤跟她们又没有竞争关系,她们干嘛和袁彤耍滑头呢?
余乐乐揣着一兜糖果和巧克力,垂眸敛眉,显得难为情。她的心理活动间接地表露在了脸上——毕竟大部分人在聊天时,都不会潜藏自己的眼神。只要细致入微地观察,就能挖掘到蛛丝马迹。
姜锦年立刻说:“一句话被传来传去,肯定会失真。我没想瞒着袁彤。但他是李工的新任助理,他和李工的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
余乐乐道:“袁彤刚进公司,跟着张经理做研究员。一个月前,袁彤调到了李工手底下……”
天空灰蒙蒙地发着亮,倾斜的雨丝浇透了窗沿。姜锦年望着窗外景象,更觉得晕晕沉沉。她怀孕早期的反应,就如同重度感冒。
她闷声咳嗽,语重心长道:“嗯,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袁彤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上级考虑。假如新三板项目的大事小事永远都是我们负责,我和你只有两个人,哪里吃得消呢?我们挂了一个副职,做的比正主还多,担着风险,申诉无门……眼看着项目就要收尾了,我是真的累了。”
她的劳累和疲惫,同事们都有目共睹。
桌上摆了一台镜子,高约半尺,镜面干净无比,几乎不染纤尘。姜锦年对着那个方向,似乎是在欣赏她本人的花容月貌,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