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伤害,刚才觉得臭的空气,现在金晓奇都觉得是龙涎香了。
可是周二进去不久,就有几队无常,来回巡逻着从不远处走过。这些人看着他,手都按在了朴刀上,这是随时都要一刀砍上来的意思。金晓奇也知道,无顾在外,那是要被杀的。
刚才是卢斯说让他到周二这来,不用问就知道,这人怕是跟卢斯亲近。金晓奇觉得,他要是再在外头呆着,怕是就真的要被砍死了。一咬牙一跺脚,金晓奇进帐……
周二正脱了鞋子,在那抠脚呢。
“呕!”这回金晓奇事真吐了,他都闻不到自己呕吐物的味道,扑鼻而来的只有浓郁的脚臭,可想而知周二的脚是如何的威力巨大了。
金晓奇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挣扎的时候,卢斯已经惩罚完了卢斯,两人回了自己的帐篷,就看见有个老头坐在下首喝茶。
这个老头,正是之前一路带着金晓奇到主帐里的孔老。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两人还不知道这回拨给他们的军丁里,有孔老这么个挺神奇的人物。
在开阳某个小县城做门丁的孔老,他的身份,就跟当年在食谷县大牢里做牢头的老钱头一样。他们都是没官没职,可都是辈分极高,威望隆重的祖师爷一样的人物。当官的说话,还总能遇到下头阳奉阴违,这样的老人说话,干活的人绝对下死力气。
所以,这要是换个人,卢斯和冯铮二话不说就能把人砍了,但是这个老头,他们只能把人恭恭敬敬的请来,之后还等再恭恭敬敬的送回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刚才晾一晾老头而已,就这还得好茶、点心齐备。
“孔老。”卢斯和冯铮都是在外头整理了之后进来的,而且他们本来也没做全套,没什么太多不对劲的。
孔老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两个年轻人给他客气,他也站起来,要行单膝的跪礼,让冯铮一把给拦住了:“老人家,坐着便好。”
孔老也没推脱,让座,他就又坐下了:“老头子也知道为什么二位将军让老头子今天来,只是老头子三十年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欠了人家一条命,那如今必须要还啊。”
“你欠了人家的命,你就要几十万百姓用他们的性命,替自己还?”
这老头跟钱老头当年一样,都很有大隐隐于市的意思,卢斯没见着人的时候,还怀着点敬意,可是老头说这头一句话,就让卢斯只剩下膈应了。
——当只有你一个人是出来混的啊?!别以为爷爷不懂行,咱们道上的人也知道汉奸跟黑白道完全就是另外一码事。当痞子也看不起汉奸的!
这完全比不了老钱头,人老钱头可是一身大义的!
“那小后生身无三两肉,脚下无根,风一吹就打晃,一看就知道奈何不了二位将军。”对卢斯一听就气不顺的指责,孔老也不反驳,反而挺高兴的对卢斯笑了笑,“老头子当年我也跟那人说话了,得是不违反道义的三件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的脑子倒是比老子我还不好使,怕是都已经忘了,老子我当年话里的前缀了。”
这下子倒是让卢斯有点不好意思了,老头要是这么说,那倒是他误会了,他挺干脆的站了起来,给老头作揖:“小子刚才是鲁莽了,怪罪了老人家,还请老人家见谅。”
孔老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将军快请起,老头子受不得将军这一拜。将军这样子挺好的,老头子我也是开阳人,老妻儿孙曾孙都在那住着,早就听说过二位的名声。”孔老对着两人比了个大拇指,“实不相瞒,自从无常司在了,老头子我夜里睡觉都比往常踏实了许多,毕竟,不怕夜半恶鬼敲门啊。”
这话有所夸张,他们虽然跟捕快不是一个路数,但毕竟也是干公的,孔老身份又高,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细节,徒子徒孙都能给他打听清楚了。
“况且,那人只是救了我一人性命,当年咱们开阳当年闹瘟疫的时候,不知多少人都承了二位的恩情。”老头的县城距离开阳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当年老头都准备好带着一大家子逃难了。
他们一家子都是做门丁、巡防的,这要是跑了,等同于逃兵,可要是不跑,等着大疫来了,一家人全都死绝了吗?孔老见多识广,自然知道瘟疫有多可怕。
后来开阳城里传出了种种办法,虽然他认识的人力还是有死亡的,可相比较之下,那结果已经好了太多。什么是小恩什么是大恩,什么是私谊什么是大义,老头看得很清楚。
“如今咱们圣天子在朝,天下虽然不是啥地方都太平,但咱们老百姓也能过安稳的日子,真把蛮子放进来,咱们自己都成了猪羊,那可就是造了大孽了。”老头说得很诚恳,“实不相瞒,两位将军就算是不找老头子,老头子也得来一趟呢。”
卢斯和冯铮也是一番感慨,有这位老祖师爷在,兵丁那边就能放了七成的心了——过去只有三成。
之后,自然就是说正事了,两人又问孔老是否察觉了对方到底是怎么跟外头联络的。孔老摇摇头:“这事,老头子也一直在盯着,倒是发现了两位将军都把那些人盯上了,却没发现其他。”
“那看来是那群家丁有问题。”卢斯一叹。
“不止,那群役夫两位将军也要小心盯着。”
“孔老所言甚是。”
等到把孔老送走,卢斯突然道:“皇帝可是够大胆的。”
“嗯?”
“怕是开阳不见得没粮了,咱们这队伍杂七杂八的也不是没人手,咱们也不是最后一支送粮的队伍。”
“你的意思……咱们是诱饵?”冯铮明白了,卢斯的意思,皇帝就知道开阳内部还不安稳,干脆借这个机会,把钉子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这支运粮的队伍上。这样,开阳才能更加的安稳,而另外一支可能存在的运粮队,也才更安全。
“是我瞎想的,不过……”
冯铮笑了笑:“没事,我不慌。相反,我觉得这样才对,也觉得肩膀上松快多了。”
卢斯过去咬了一下冯铮的鼻尖:“傻子。”
冯铮要是慌,要是害怕,要是对皇帝感觉愤怒,卢斯会选择带着冯铮逃跑的。都让人当成鱼饵了,还不兴反抗一下的吗?
“况且,就是因为这事情难办,才让咱们无常司来办的吧?”冯铮伸出双臂,拍了拍卢斯的肩膀,“咱们能撑过去,并非必死无疑,所以咱们不是弃子,只是被安排了一份比较困难的任务而已。你也说了这是你瞎想的,万一真是你瞎想的,前头还等着咱们的粮草呢?更何况,前线的军队,永远都不嫌弃粮草多吧?你再想想太子,他不是没机会回来的,但是皇帝让他回来了吗?”
没,不但没让他回来,还下了圣旨,说;太子立誓与石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