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斯的吃喝睡觉中,王大人回来了,周安回家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啥动静都没有,不过,王大人也没有跟谁结契,他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胡大人也并没有提朝堂上是什么反应,可能他也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对卢斯这个小虾米说吧。
即使卢斯不是个强迫症,这种有头没有尾的结局,也让他难受得要命。可他又不能去问唯一一个能问的人——周安,这虽然是案子,可毕竟更多的牵扯到人家的私事。于是,只能跟冯铮在被窝里嘀咕。
冯铮一直是很好的倾听者,在第三次听卢斯讲案情的时候,冯铮道:“这事情,就是完了。”
“完了?怎么完了?”
“这两人……完了。”冯铮叹道,“那位王大人若是知道周安还在世,为他而来,那两人就还有的说。可既然不但不是为了周安来,还是为了孙瑜来的,那就彻底完了。”
“王大人当初以为周安去了。”虽然这原因卢斯自己也颇多腹诽。
“当初因为他当初以为周安去了,那这个去了,王大人就没想过是怎么去了?”
“怎么去了?当时那情况……啊!王家……”
他前脚走,后脚人就没了,这不是自己家里宗族出手,还能是如何?
“所以,你说这两个人还有结果吗?”
“是啊,再无可能了。”卢斯点头,不过这下是一点对王崧的可惜都没有了。周安够爷们,就是该断了,“算了,不说别人了,也该说你了,这回收粮,没碰见什么事吧?”
“都是收熟了的,自然是没有。”
“赵家的老爷子腿脚怎么样了?”
“走路还有点不痛快,阴天下雨有些疼,但终归是没事了。不过,刘家也是太溺爱孩子了,竟然……”
两人絮絮叨叨的,尽是生活和工作上的琐碎与温馨。
而历尽风雨的周家,小院的一角里,也在进行着类似的谈话,不过对象却是一男一女。
“大哥,你……如今诸事都已了结,何不就应下王崧?”周氏劝慰道。
周安正在练剑,开刃的剑,作为一个秀才,他们家是有这个权利的。不过,到底是从哪代人开始传下的剑法,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周安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爹拉着一起练剑了,那时候还能看见爷爷跟着一起。
周安收工,长吐出一口气:“傻姑娘,你以为我对周安还有情在?”
“啊?”
“二十年,他王家让我,让我周家,都如囚樊笼,当年的情,如今早已化成了恨,我如何可能跟他再续前缘?不过,也是我们好运,遇到了个好官,否则,王崧到底是如此狼狈而逃,还是将我一家斩草除根,那还是未知。”
周氏一惊:“大哥,那人毕竟等了你二十年。”
“什么叫等了我二十年,妹妹,你何时成了那人的说客。”
“不、不不,我哪里会成了旁人的说客,我只是不忍见你如此孤苦。况且,不是都说爱之深,恨之……”
“你话本子看多了。”周安无奈苦笑,“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若是有爱才有恨,你觉得那边关百姓,会爱那烧杀劫掠的蛮夷吗?”
“这!”
“爱恨分明,方才是正理。”看妹妹被自己训斥得有些低落,周安又有些不忍,“我知你是为我好,但你以为我二十年独身,难道就真的只是为等一个对我不闻不问的人?不过是我的名声太差,又出不得这桃林村,没能碰上情投意合之人罢了。至于那王崧,也并非什么情圣的守了一个他以为的死人二十年。”
“?”
“你以为他一开始就是御史大夫啊?他中探花就已经是八年后的事情了,他作秀才作举人的这段时间里,还不是要靠着家族?等他做了御史,傻妹妹,你觉得御史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名声啊。他这情圣的样子,可是被不少人称赞啊。且这没有婚配,也恰好让他少了妻族的掣肘。”
“大哥,妹妹我连御史是个什么官都不知道啊。闹不懂你们男人想的这些歪七扭八,不过,我知道那王崧不一定是个好人也就是了。”
“正是如此。”
“过路人在此,求一碗水!”院子外头忽然有人拍门喊着。
周氏便要去开门,却被周安拉住,她见周安皱着眉对她摇头,周氏顿时就是一惊。周安指指屋里让她进去,自己去开了门。
他们家在桃林村的位置还挺偏僻的,且四周围都是农田,这莫名其妙的有人跑到他家来求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水了。
周安打开门,看外头站着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是客商模样,其余人则都是常随打扮。
“打扰这位大哥了,我们与主人家来此收粮,走到此处干渴难耐,特来……”在周安的注视下,为首的常随从面带微笑语速流畅,变成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到最后干脆说不出话来了。
“几位贵客请进,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周安看着躲回到客商后头去,头都不敢探出来的常随,终于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我有那么吓人吗?”
“不不不,你不吓人。”
“……”说这话的时候,能把头抬起来吗?
“我等真的是来讨一杯茶水的,要是主人家不方便,那就算了吧。”客商也无奈啊,真是不出来不知道,原来……是个逗比啊。
“老人家还请到院子里稍作,我去沏茶。”周安叹了一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吓人了,即便人家是有所求而来,但既然摆出了和善的模样,他也就不该失礼。
结果,这群人真的只是每人喝了一杯茶,问了问道路,然后就告辞离开了。看着对方的背影,周安摇了摇头:是我这段时间胡思乱想太过吗?什么事都觉得不对劲。
“你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朝村外走的路上,客商对常随道。
“不是越来越小了,是……是总算知道外边人物果然很多了。”常随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傻笑,“原来以为开阳的人物才多,现在发现,开阳多的其实是嘴把式。啊,我说的不是老爷,也不是那些跟老爷年岁差不多的大……老爷们。”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那也算是有长进,可如今最紧要的还是管好你那张嘴,不知不觉这就要把人得罪死了!”
“哦……”走出两步,常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家的小院子,来之前,他以为会看见一个哀怨忧愁,自怨自艾的消沉老秀才,可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个身姿矫健,眼神锐利,看起来允文允武的文士。不过,这人只是银样镴枪头,还是真有些本事呢?
“哎哟!”
客商与其余人回头,就看见常随让一颗小石头绊了一跤,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
“该!”
这件表面上看起来稀里糊涂完结,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