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我倒听说,日出是一绝。”
两人静静地看着那个光点.
过了会儿,段寻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九点的动车。”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地道:“来得及。”
颜春晓笑了起来,段寻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柔和了不少,他对她扬了下下巴,朝马路边走。
正好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他替她拉开了车门,两人上了车。
司机师傅一听要去相思塔,有点意外。
“这么晚了还要去相思塔啊?夜景最好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们想看日出。”
“日出?”司机师傅扫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去看日出,是不是太早了,要等好几个小时呢。”
颜春晓还没说话,司机师傅又兀自笑起来:“不过你们小情侣,图的就是这点浪漫。”
车厢的气氛一下子就怪异了起来。
颜春晓偷偷看了段寻一眼,段寻望着车窗外,只留给她一个侧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对话似的。
车子一路往东,路上大约花了四十多分钟,两人全程没有说话,但颜春晓却一点都不觉得困,反而,有一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兴奋。
这种临时起意的感觉,多么像是私奔。
尽管,不是以爱的名义,但她却感觉到了一丝甜。
到达目的地之后,段寻先下了车,颜春晓紧随其后。
相思塔位于旗城黄淀区,总高两百米,名字取自词人晏几道的《长相思》,是旗城的代表性建筑和观光点,一般到旗城旅游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拍个照留念。
因为已经过了十一点,相思塔的景观电梯已经关闭,但塔下的露天广场还是有很多的游客,多数都是小情侣。
或许正如司机师傅所言,大家图的就是等待的浪漫。
从露天广场往下俯瞰,可以看到大半个旗城的夜景,颜春晓趴在栏杆上,看着喧嚣的车流化为璀璨夺目的无声长河,夜幕和城市的霓虹连在了一片,星星像是落到了地上的灯盏,而灯盏又像是长在了天上的星星。
“好美啊。”她感慨。
段寻不作声,只是倚在她身旁,静静地陪着她远眺。
“差点就错过了这么好的景色,幸亏我们来了。”她往四周看了看,掏出手机,学着一旁正在拍照的小情侣,“我们要不要也拍个照留念一下?”
段寻没动,也没有拒绝。
颜春晓把相机调到自拍模式,微微往段寻身边靠了靠。
“咔嚓。”
画面定格。
他们之间相隔着一拳的距离,没有看彼此,但看向镜头的眼睛都带着笑意。他们背后,是斑驳星光,是银花火树,是人间流年。
这是他们的第二张合照,虽然没有第一次合影时那般亲昵的cp感,但是,颜春晓知道,他们的心比那时候靠得更近。
?
夜,很凉。
颜春晓坐在长椅上,一边搓着手一边四下张望找着段寻。刚才她说了一句好冷之后,他转身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段寻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全新的毯子。
“披着。”他把毯子递给她。
“哪里来的?”颜春晓问。
段寻往后指了指。
颜春晓顺着他的指间看过去,看到广场的入口处,有很多小年轻正蹲在那里摆摊,有人卖发亮的头饰,有人卖网红气球,也有人卖避寒的毯子。
人多的地方,商机就多。
颜春晓把毯子盖在了身上,段寻坐到了她的身旁,他没穿外套,衬衫领子敞着,看起来比她更需要一张毯子。
“你不冷吗?”
“不冷。”他答。
“否认的这么快,说谎。”
“如果我回答过慢,你会认为我故意拖延,是在争取时间组织信息,构造谎言。”
颜春晓笑起来,他说得没错。她已经认定他冷了,所以无论他以何种方式否认,最后都会被她判定为说谎。
“我说对了?”
“嗯。”
“果然,心理学是门融会贯通的学问,而颜医生又特别擅长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揶揄。
“你学过心理学?”她问。
“没具体学过,只是我对这方面的书籍比较感兴趣。”
“为什么?”
段寻目光远眺,神色变得有些虚渺。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去了,但随着颜春晓的问题,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和段灵刚从孤儿院回到段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父亲的严厉和继母的冷淡,让他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他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生怕行差踏错,便会连累妹妹重新被送回孤儿院,过看不到明天的生活。所以,他每天都在学习,学习如何看人眼色,学习在别人蹙眉或者变脸之前寻找先机。
“懂人心了,才能让人处处满意。”
“可人心和人性都没有绝对,这些都是无法以技术和学术去分析的东西。”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我至今不能处处让人满意。”
颜春晓看着他的侧颜,能感觉到他气场在变弱,弱得让人想抱一抱他。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将身上的毯子扯过去一半,盖在他的身上。
段寻一愣。
“好东西要分享。”颜春晓说。
段寻笑了,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毯子的边角。
毯子上,已经沾染了她的体温,那点温暖,正透过衣衫,小火慢炖似的煮沸他的血液。眼前流光溢彩的相思塔顿时失去了色彩,他只看到她,那温柔的轮廓,光芒万丈。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才消化了共用一条毯子的拘束。
“这次又有什么烦恼?”段寻换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有烦恼?”
“大老远赶来参加同学聚会,却深夜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不是有烦恼难道是有喜事?”
“或许是喜事。”
段寻的目光沉了沉:“怎么?被表白了?”
颜春晓是彻底服气了,这男人可不像他嘴上那么谦虚,只是对心理学有兴趣,她看他当真是会读心术。
他在她的沉默里再次得到了答案。
“被表白不好?你千里迢迢而来,难道不是心有期待?”
“……”
是心有期待,可当她越来越靠近自己所期待的事情,才发现,期待有时候也只是一种惯性思维,而她心底真正想要的,是另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成了她的烦恼。
可惜,这烦恼她不能像之前每一次遇到难题一样向他寻求帮助,因为这烦恼,就是他。
段寻还未等到颜春晓开口,他的手机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