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一边夹面,一边道:“姑娘,秦姑娘成亲快两个月了,董婶该回来了罢。”
邢岫烟一愣,是啊,董婶回来,她手中的管理权就该交回去了。这几个月的账目需要理清楚才好交接,刚和篆儿说以后不用熬夜,这下要食言了。
“针织坊的生意进行得很顺利,我也算不辜负董婶的信任了。”
篆儿道:“我看,姑娘管理针织坊,比董婶好太多了。”
邢岫烟连忙止住她道:“好好吃你的面,别乱说话。”
“我又没说错,”篆儿直着脖子道:“姑娘来之前针织坊什么样儿,姑娘来之后针织坊有多大改变,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
邢岫烟只得放下碗筷,耐心道:“董婶是针织坊的第一任掌管者,没有她打下的基础,我又如何发挥。再说,董婶勤勤恳恳,为人公正,无可指摘。如果单凭后来人的功劳,就把前面铺垫之人的努力全部否定,那就大错特错了。”
篆儿默默地听着,半日才道:“姑娘,你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邢岫烟笑道:“篆儿,我知道你体谅我的辛苦,只是心别长偏了才好。”
篆儿道:“大道理篆儿不懂,篆儿只知道谁待我好,我就待谁好。”
邢岫烟叹了一口气,篆儿心思单纯,自己又何必总是向她灌输道理,教她识大体?一个小丫头,快快乐乐就好。
“好了篆儿,吃面罢。”
主仆两人吃完宵夜,回到家里,邢忠夫妇已经睡熟了,邢岫烟与篆儿轻手轻脚洗漱,很快入睡。
然而,第二天醒来,覃氏的唠叨还是躲不过了。
“烟儿,我已经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一天到晚泡在针织坊,你满了十四,眼看明年就要及笄了。还不如多看看书,绣绣花,为今后做准备。有什么好的哥儿,爹娘都会为你留意。”
邢岫烟道:“可是董婶把针织坊交给我,我总不能把它败了呀。”
覃氏很不以为然:“你随便随便应付就得了,你听娘说--”
“岫烟妹子,岫烟妹子!”杨桂家的一脸喜气地跑进来,道:“快走快走,去正厅。”
邢岫烟道:“出了什么事?”
杨桂家的道:“京城那边来人了,指明要见你,你快随我过去罢。”
京城来的人,应该就是贾母派来的。邢岫烟走到房间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通身上下还算整齐,可以直接出门了。
覃氏听到京城里来人了,第一反应就是邢岫烟接手针织坊期间捅了篓子,让京城里的贾母听到了风声,顿时吓白了脸:“完了完了,老祖宗这是要把我们赶出去么?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不想走哇,烟儿,你快去给人赔罪,好好说话,说好话,听见没?”
杨桂家的怪异地看了覃氏一眼,懒得解释,拉起邢岫烟就走了。后面传来覃氏的声音:“实在不行,就给人磕头赔罪,一定要让他们消气。”
邢岫烟忍着笑连连应了,走出老远才笑出声来,杨桂家的也绷不住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真是服了你娘了,没头没脑地,都说的什么呀。若是让那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老祖宗是个刻薄的人,随随便便一生气,就把人赶出去呢。”
“娘也是害怕没了栖身之所,才乱了分寸,毕竟我们在田庄里过得不错。”
杨桂家的看了看周围,放低了声音:“岫烟妹子,我得提醒你。你爹娘在酒窖里,是个美差,可别做得太过了。”
邢岫烟不由得停下脚步,让杨桂家的这样提醒,看来爹娘的所作所为在私底下招来了不少怨言。
“对不住,我回去会和爹娘说一说。”
“嗐,又不是你偷懒,跟我道什么歉啊。”
邢岫烟笑笑:“对了,杨嫂子,京城里来的人是谁呢?”
“是个颇俊俏的姑娘,”杨桂家的道:“听说是在老祖宗跟前当差的,很得老祖宗的信任。那通身的气派,怕是保定的大家小姐也比不过。田庄里呀,只有总管副总管认得她。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没敢问。”
邢岫烟心道,贾母身边信得过的丫头,不是鸳鸯就是珍珠了。如果只是传话而已,怎么会派她们来呢,难道贾府之中,已然出了变故?
这般想着,已经到了大厅,言泓,董训和梁峒都在。连一贯笑眯眯的梁峒也收起了闲适的样子,模样认真。一个身量适中的年轻姑娘背对着门,在与三人说话。一身碧色披风,略略露出银边衣袖。发簪之上的垂珠,在轻轻晃动。
杨桂家的出声道:“言总管,我把邢妹妹叫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言泓点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去罢。”
杨桂家的微微福身,退下了。
背对着门的姑娘转过身来,拉下披风上的兜帽,笑道:“邢姑娘,许久不见了。”
她一身嫩绿镶银边的缠枝纹褙子,水色湘裙,像是带着远去的春色记忆,秀丽的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倔强,正是多时不见的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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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鸳鸯这一来,唤起了邢岫烟关于贾府风花雪月的记忆。那一群值得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女子,不知现在过得如何。而贾府这根内里虚空,外表浮华的雕花石柱子,是否出现了实际性的裂痕?
邢岫烟抿唇一笑:“鸳鸯姐姐,好久不见。”
鸳鸯过来拉着邢岫烟的手,上下一打量,道:“邢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真叫人看得移不开眼呢。”
“鸳鸯姐姐说笑了。”
“邢姑娘莫谦虚,我们老祖宗都听说了,你把一个小小的针织坊管理得有声有色的,不少京城小少爷,小姑娘的坑头,都有康平田庄的玩偶呢。”
邢岫烟道:“也多亏言总管和两位副总管的帮忙,岫烟才能做到这一步。”
董训抬头看了邢岫烟一眼,梁峒面皮一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邢岫烟倒是把他也提到了,着实不错。
鸳鸯点点头,回身对言泓道:“鸳鸯此番前来,是为着传达老祖宗的话。”
董训和梁峒闻言,都竖耳倾听,言泓垂首而立:“鸳鸯姑娘请说,老祖宗许久没有言语示下,言泓洗耳恭听。”
鸳鸯顿了顿,才道:“首先,鸳鸯要代老祖宗对诸位说一声辛苦,康平田庄能有今天,全靠各位的辛苦经营。各位的功绩,老祖宗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个人的赏赐,鸳鸯都带来了,言总管可以派人去取。”
言泓与董训梁峒皆道:“老祖宗言重了,为田庄出力这是分内之事,多谢老祖宗赏赐。”
鸳鸯微微一笑,接着道:“其次,秦副总管去了之后,副总管之位空缺,还请言总管多多留意,酒铺的管理不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