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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我的姐姐,是他害死了我的姐姐!”

    终于熬不住了,程风目光一亮,趁热打铁道:“关捕头,去把鞋印拿上来。”

    关铺头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着人下去拿了鞋印盒子上去,按着冼尘的脚印下去,不大不小,分毫不差。

    程风一拍惊堂木,道:“冼尘,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冼尘惨然喊道:“我是为姐姐报仇,我有什么错,要错,也是秦暮有错在先!他该死,他就是该死啊!”

    程风道:“冼珠死后,你并没有报官,却选择三年后报仇,是何道理?”

    冼尘嘶哑着嗓子喊道:“你们这些只认钱的狗官,肯定会护着秦暮,怎么会替我家姐姐讨回公道!我找你们,只会受到侮辱。你们,你们都是凶手!”

    ☆、第三十二章

    程风闻言轻叹一声:“我任县令以来,自认未判过冤假错案,你对官员,偏见太深,以致耽误了为你姐姐讨公道的机会。”

    “是么?”冼尘哈哈笑道:“那么我问你,秦暮为我姐偿命,是不是应该!”

    “民间若都如你一般私下杀人,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秩序,哈哈,秩序是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准备的。”

    程风顿了一下,指着冼尘道:“秦暮平日对你多有打骂,依本官看,你并不是为你姐姐讨回公道,而是为你自己发泄积怨!否则,你怎么会三年之后才出手杀人。在你眼里,恐怕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言泓在人群中暗暗点头,程风这番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冼尘抖着手震了一下,像是心底里最不愿意暴露的秘密被挖了出来,身心的痛苦都在折磨他,他终于狂乱。

    “你胡说,胡说,我当然是为了姐姐,她待我那么好。给我--给我□□,我要□□!”

    冼尘徒然暴起扑向县令,左右官差见势不对,大喝一声将他摁倒。

    冼尘青筋暴起,不住地向前抓挠,神色骇人:“给我□□,啊,啊。我要□□!”

    篆儿吓得拉住邢岫烟的一角,悄声道:“姑娘,这□□是什么,看他那样子,像是得了疯病。”

    邢岫烟淡淡道:“□□就是条毒蛇,侵蚀你的身体,破坏你的生活,一旦沾上,便永世不得翻身。”

    “这么可怕,那为什么还有人去尝试。”

    “因为他们被它表面迷惑了,□□,多么好的名字。”

    声音轻轻地飘进言泓的耳中,他看着邢岫烟的背影,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界见识,总能出人意外。

    他的目光越过邢岫烟回到堂上,程风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告诉我案发的经过,我就给你□□。”

    冼尘的脸扭曲成一团:“不,你给我□□,我就说!”

    “嘿,现在还和我讲条件。”程风笑道:“行,咱们就继续耗着罢。”

    才过了几息的功夫,冼尘便熬不住了,败下阵来:“我说,我说,大人,我全都说了!求你,求你给我□□。”

    烟瘾过去之后,冼尘瘫软如泥,在腐败的稻草之上剧烈喘息。

    “哈,哈,哈。”短促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奇怪而嘶哑。他冼尘这一世,终于走到了尽头。等到了黄泉下见到姐姐,他该如何祈求她的原谅?

    秦暮濒死前的画面在他面前晃,他禁不住抖了抖。那一日,他照例去隆盛酒楼送酒,恰好看到董瑜和秦暮一同离开。

    他心头一动,跟了上去。随后秦暮被狠揍的场景令他痛快不已,他贪看秦暮的倒霉样儿,就一路跟踪,没想到秦暮在田庄内湖发现史氏与沈度私会,破口大骂,被恼羞成怒的沈度摁在水里。

    躲在暗处的冼尘畅快的想:秦暮死了罢,就这样死了罢。闷闷的挣扎声消失,接着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史氏与沈度匆匆离开。冼尘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才从暗处出来,走了几步,不妨踢到了一样东西,他拿起来一摸,似乎是一根簪子。他再往周围摸了一圈,又找到几块碎银子。

    应该是史氏匆忙之中遗失的,秦家富贵,史氏的簪子肯定做工精美,值不少银子。今日秦暮被人杀了,他又得了意外之财,简直不要太高兴。冼尘把簪子和银子放进袖子里,却听到了身后有响动。

    一丝凉意顺着他的脊背往下划,冼尘往湖边走了几步,一只从湖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冼尘吓得跌坐在地,半只脚踩进水里。秦暮没死,他又活过来了!多日的谩骂侮辱一字一句地打在他的心上,如蚂蚁一般啃食。慌乱中,他摸出了刚放进袖子里的簪子。

    诈死的秦暮在水里躲了一会儿,听到史氏和沈度走远,才游上岸。他摸到一个着力点,一边爬上来一边暗自骂道:“小浪蹄子,你等着,我要你们的狗命!”

    话刚说完,一支尖锐的东西刺进了秦暮的胸口。

    秦暮闷哼一声,抓住冼尘的手,简直要把冼尘的手生生掰断。冼尘手一用劲,拔出簪子。温热的液体喷了冼尘半张脸,秦暮粗喘两声,仰面倒在水里,不动了。

    死了,终于还是死了!冼尘短促地笑了几声,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反手将簪子丢进湖里。做完这一切,踉跄着离开。

    一路不停歇地跑回家,冼尘趴在门口喘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爬起来。他起身往下一看,才发现包脚的布露了出来,半只鞋子湿湿哒哒的,满是泥水和草。

    他挣命一般脱下鞋子,跑到灶台,想把鞋子烧了。然而火点上了,他却始终下不去手。

    这是姐姐为他做的最后一双鞋,烧了,他就再无念想。刚点着的火没有可烧的东西,很快熄灭了。冼尘的手颓然落下,他抱着鞋子来到屋后杨树下埋好。

    做完这一切,冼尘脱力一般倚着杨树,动弹一下都是奢望。他昏昏然睡了一觉起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摸出袖子里的银子,去买了一双新缎鞋。

    冼尘挥挥手,将那天的画面赶走。有什么湿滑的东西爬过他的脚背,他什么也不管,闭上眼晴。

    一切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可烦恼的,也许明日,项上人头就落地了。这也好,很好。他这一生,痛苦远远大于欢乐,早一些结束,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昏昏然,他沉入梦乡,睡了这段时日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篆儿跟在邢岫烟后面默默走着。去看了一场热闹之后,姑娘就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们是来接老爷的,再这么走下去,就到傍晚了。那时候官老爷都回家去了,谁帮她们放了老爷?

    正胡思乱想,冷不防邢岫烟说了一句话。篆儿没听清,茫然地站住了。

    邢岫烟的脸隐在帷帽后头,看不清楚表情。今日县衙大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