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陷于未知的恐慌,不敢深思姚显容钦之意,她一直知道她这个皇帝是做不长久的,一旦不做皇帝,那么她又该是个什么下场?
如她父皇那般,病瘫至山陵崩?抑或是如前朝的皇帝,被权阉密谋毒杀?
坐倚亭畔雕栏上,楚娈出神的望着一池粉莲,怀中乖顺蜷缩的猫儿忽然喵喵叫了起来,她转头往后一看,是容钦,他负手静伫在花间,凉薄的唇际浮着冷淡淡的笑意,却是芝兰玉树之风淋漓入画。
楚娈耸着嘴儿冷哼,像是赌气的孩子,抱着胖猫继续看向湖面,心里乱糟糟的搅成了麻团。
容钦入了八角亭中,锦缎的皂靴走的悄声无息,高大的身形站在楚娈身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生闷气的模样,细致的连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俏生生的可爱。
“陛下怎么了?”
明知故问!楚娈十分有骨气的不理他。
“可是不喜欢那些女子?”他用最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无奈又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楚娈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蓦地用力挥开了他的手,仰起头,盈盈的明眸里水光浅浅,迸出火光,一连忿忿的喊着:“不喜欢不喜欢!我不要娶皇后!”
她的一生难道就要这样被阉臣操控着?披着皇帝的壳子,由着他们霍乱皇室天下,年纪轻轻再惨死他们手中,在史书上留下懦弱傀儡的一笔……
容钦敛了笑意,并没有意外,养了楚娈半年,他已深知她的脾性,怯懦却又并不软弱,骨子里的傲气比谁都重,须得顺着毛来捋。
“好,不娶。”
楚娈酝酿了一腔要发的火气被他这盆不温不冷的水直接泼熄了大半,瞪着美眸,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很是怀疑他已经黑掉的心能有如此好意?
“前些时日,陛下不是曾说宫中枯燥,无人能陪你玩么,臣想着,选些同龄的女子入宫来,好叫她们陪你,既然陛下不喜欢,便罢了。”
容钦极不喜欢男子近楚娈的身,包括阉人,以至于伺候在楚娈身边的都是宫女,可是这些人到底是出身低微,就算要陪同玩乐,也该选些家世优良的少女,所以姚显说该选后选妃,他并没有阻止。
起初倒是有些不愉,忧心楚娈会真的看重哪个女子,只一心与她们去玩,更不将他放在眼中;现在看她如此抵触,他倒是难得愉悦了。
若是可以,他只想让楚娈的眼中心头只有他一人,可是这丫头太精明敏感,他不得不循序渐进着。
“现在,陛下可能告诉臣,你还在怕着什么吗?”
容钦俯身,双手撑在了栏杆上,将楚娈困在了怀中,看着她呆愣愣扑闪的长长眼睫,凝视着她的温柔目光微寒。
淡淡的木荷香笼来,距离太近,楚娈被他那双冷清的深邃眸子看的后背发凉,攀上脊骨的颤意,小手仓惶的抵住他下压的胸膛,怀中的猫儿在威压袭来时就跑了,剩下她一个被他禁锢的逃无可逃。
“朕、朕没有怕……”
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她害怕被他们杀死。
这般惧怕不敢言说的模样,明眼的他已经看透,收回一手,捧起她红润的粉颊,视线幽幽的对上她闪烁的眼睛,沉沉说到。
“只要有臣在的一日,陛下便永远都会是陛下,我能给你一切,包括这天下,只要是小娈儿要的,我都会给你。”
楚娈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心猛烈跳动,他是认真的,难得一见的郑重,像是在赌咒发誓一般,向她许下诺言。
修长的白皙手指兀的掐住了她的下巴,刚好齐平的视线,他深深地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泛起的惊惧倒映在他的眼中,容钦忽而凌厉的眯眼。
“前提是,陛下要足够听话,只消听臣一人的话便可,明白吗?”
只要她听话,他可以将万里山河都献给她,让她做女帝笑傲天下;若是不听话,他会折断她的双腿,将她关起来,用余生的时间教会她。
他的话好似利箭,箭箭狠厉穿心,留在心里便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楚娈吓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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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门听政 < 龙袍下的她(h) ( 黛妃 )
安化年时,仁帝已经疏于政务,将太祖定下的五日大朝,改为了逢九而朝,轮到楚娈登基后,权阉们一力掌持朝政,连御门听政这般形式上的过场也改为了一月一次。
丑时末,容钦入殿时,果见楚娈已经起床了,由着宫女们伺候香汤梳洗,夏夜炎热,寝宫里置了几台冰鉴,丝丝寒气蔓延,他随意坐在锦榻上,看着那道纤柔的身影换上象征九五之尊的龙袍,目光沉沉,把玩着玉佩的长指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似乎每次逢朝,这丫头都会格外的热衷。
往日便是到了辰时都难起身的人呢……
“禀督主,各司各监已准备妥当。”
进来报话的人是司礼监随堂杜成,恭敬的鞠着腰不敢抬头,哪怕是隔了一层纱幔,端坐在里面的容钦也是气势颇重,好半晌才听见里头传出一道清冽冷淡的声音来。
“让锦衣卫走远些。”
仁帝时期过重于锦衣卫,出行日常皆由他们随行左右,已是规矩,容钦却是极不喜这些年轻男儿靠近楚娈,更何况还是姿仪甚秀的锦衣卫,大出行之时,他都要将这些人安排的距楚娈远远。
正在上龙冕的楚娈,听得他这样的吩咐,忍不住朝容钦看了一眼,墨色的明亮眼儿里藏着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讥讽。
时辰尚早,穿戴完毕,容钦便让人奉了糕点来,喂着楚娈吃了些。现下楚娈还住在西宫,去大殿须得比往日要多些时间,须知大臣们午夜便已入前宫,若是御驾迟临,有的是人受苦。
夏季的月夜不浓,银辉遍洒,百来执着宫灯的宫人在仪仗处静立,明光渲染出了另一片天地,路过昙花丛时,楚娈蓦地停下了脚步,侧头间十二毓轻晃。
“昙花开了。”
清润娇啭的声儿有些雀跃,似是新奇,宫灯照耀,白璧无瑕的脸儿粉光若腻,站在她身旁的容钦稍稍俯身便掐了一朵金边昙,将那一大团正妍丽的白花放入了楚娈的手中。
但凡她喜欢的,他都要给她。
上了金龙大撵,楚娈便将手中的昙花扔开了,这次容钦倒是知些分寸,上了后面平日备给皇帝用的小撵,手中仍旧残留着丝丝昙花的清芳,见她在皱眉,侍立旁侧的宫女立刻绞了香帕替她净手。
容钦确实没看错,楚娈热衷于御门听政,每到这一日她都会起的格外早,未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