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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
    似乎在发烧,衣服单薄,背上也浸透了汗水。

    但是桑意却没回答。

    “小桑?”谢缘轻轻摇他,“小桑。”

    他收回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却在看见自己手的那一瞬愣住了——他手上浸满了暗红温热的血,是他眼前人的血,桑意的血。那不是汗水,他急切地将他翻过来,看见桑意腰侧插了一枚折断的箭矢,深入皮肉内脏,挤压变形,血甚而已经染透了他的衣衫。

    山洞中黑暗,故而他没有察觉到。谢缘深吸一口气,温声哄道:“别的不想,我先接你出去,把伤治一治好不好?”

    他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桑意整个人都苍白得不像话,却还是努力挣扎着:“不,不,我就找你要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没有想过要害你。”

    谢缘道:“我信,你别乱动,我——”

    桑意喘着气,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想过为什么吗?”他身体每一处都在疯狂工作着,发热发烫,试图维护这个正在大量失血的身体,他的眼睛看起来亮得瘆人,“你喜欢我吗?”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连身体的伤痛都被忽略了……只要谢缘说出那四个字,他这一世的攻略就完成了——他会去下一个人世找他,让他认出自己,他会和他联手逃离系统控制,回到现实。

    你喜欢我吗?

    谢缘垂下眼。

    这样算得上是喜欢吗?他们这短短几个月的相识相知,没有哪一刻不在算计彼此,桑意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谢缘自己亦连吃个醋都吃得理智无比,燕山北楼的那一回,最后还是坦白了用自己的爱人当了诱饵。这算什么喜欢?

    他从未爱过人,故而越是接近,越是心悸,心悸在桑意几近落入虎口的那一刹那,心悸在听见顾羡说“无一人存活”的那一刹那,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便只能用官场上学来的那些法子,声色俱厉或是欲拒还迎,心想说不定哪一天这人就被自己吓走了。

    但是桑意没走,他等着他来找他,现在正躺在他怀里,要他说一声喜欢。

    谢缘什么都没说,他用一个深吻堵住了他的话,而后态度强硬地将他抱去了篝火边,解开他的衣衫。他把桑意放在岩壁边半躺着,出去找了止血的药草,烧成灰后放在一边用雪水冲淡稀释,泡出几十条药棉来。他替桑意擦净血迹,而后垂眼看了看他腰侧弥留的箭矢,温声道:“可能有点疼。”

    桑意脸色灰白,微张着嘴唇喘气,谢缘俯身再次吻住他,同时手下快速一抽,将拔出的箭头丢在一边,紧跟着用药棉压住出血处,将他挣扎的动作压在怀里。

    “别怕,没事了。”

    他舔了舔自己嘴唇上被桑意咬出的齿痕,自己亦是浑身冷汗。好在桑意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在他的怀抱中昏睡过去,谢缘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人声渐去,谢缘知晓自己的人在寻找他的踪迹,而且多半已经正面遇上顾氏的人马。

    天暗下来的时候,桑意醒转过来,瞧见他望着外面,晓得他在想什么事:“你不担心……你的人?”

    谢缘淡声道:“我的人就在这里。兵符和总督印我留给他们了,我手下的人没这么好糊弄,副队十二人个个挑出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个个都能替代我的位置,不至于少个我就乱了阵脚。”

    桑意道:“哦。”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们不会放弃找你的。”

    谢缘笑:“那要怎么办?夫人,快想一想,这山洞后的路可以走去哪儿?”

    言谈间,竟然没有半分想要回去的意思,大约是想跟他在这雪山里待到天荒地老。

    桑意嘟哝:“我又不是智多星降世,哪里知道。”

    “是吗?我看你晓得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得很,连白虎的洞都能找找,说不定你知道呢。”谢缘看他精神恢复了,于是喂他浆果,再把找到的烤兔肉干给他吃了一点。

    桑意嚼着没什么味道的肉干,就着谢缘捂热的水囊喝了几口。

    系统提示:【这个山洞走到尽头是雪山北面。】

    桑意于是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推算一番罢……这个山洞走到尽头是雪山北面,我可以从那里下山,去东诏那边养伤。”

    谢缘看他。

    桑意笑了:“你真的要跟我私奔呀?”

    谢缘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问:“你……愿意吗?”

    好比少年人向心上人求爱,这一声中甚而还带着几分忐忑。

    桑意沉默了一小会儿,眼里一片清透:“我愿意,可是卿卿夫君,这次也等我好不好?”

    谢缘嗓音沙哑:“……好。”

    桑意本来就体弱,这次受了大伤,本以为会撑不过去,不过谢缘前些月整天带他出去吃吃喝喝,回家了要他演武练刀,带得他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底子也好了不少。

    一夜过去后,伤口处的疼痛过去后,他竟然能勉强走动了。

    他醒来时谢缘并不在身边。谢缘一夜没睡,单枪匹马出去猎了一头鹿回来,放了血给他喝。鹿血凝成干涸的血块,浓烈的血腥气直往人眼里冲,桑意捏着鼻子灌了半碗,这才苦着脸求谢缘:“不想喝了。”

    谢缘道:“那先放着,过会儿再喝一点。”

    桑意虚弱道:“鹿心鹿茸鹿血夫君就留给我罢,我回头去东诏卖大补丸,指不定就一夜暴富了。”

    “哦,你想得这么远?”谢缘捏捏他的鼻尖,“看来是快好了,精神头挺不错。”

    两个人待在山洞中,谢缘靠着石壁,桑意靠在他怀里,偏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雪白天光。几天几夜,两个人话说不尽似的聊了许多,从童年聊到青年,从天南地北聊到个人喜好。

    谢缘慢慢跟他讲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他生长于压力与厚望中的灰败的前半生。他并不善感,讲起来也干巴巴的,讲他在学堂中日复一日地背书、写八股,揣着老成模样参定天下,讲他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经历,讲他九死一生的战役。桑意听着,也问他许多问题,随口问他边关的落日黄沙,跟他聊军中的小秘密;桑意的本有的经历与谢缘其实是重合的,说起来也不会觉得烦闷,反而觉得讲不尽似的,打靶守夜之类无聊的事也能被他说出十分趣味来。

    谢缘在心中慢慢揣度眼前人的模样:应当同样是军中成长起来的人,大抵也有过一段很苦的经历,性子说到底还是爱玩贪懒的,正经时刻又再认真冷静不过,善断而不好算计,骨子里……却还有些天真与孩子气的影子;这大约是他现在与以往唯一的共同之处。

    桑意跟他胡扯:“我为什么刀法这么好,是因为小时候偷偷离家出走,出去找了个卖烧饼的师父。他教我切烧饼,还要切那种特别薄的千层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