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殿外恭候,还请太后不要责怪。”
这话中表有歉意,可那眉眼中分明未见一丝自责。
也是,皇上都未多言语,必是默许了她的所为,太后面色一黯,摆摆手让她落座,虽未责言她,但瞧着神色便能猜出几分来,这太后不待见燕妃。
程曦正津津有味的品着宫廷大戏,耳边却传来小太监不屑的轻哼:“又丑又爱作怪。”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口中作怪之人正是殿上那位燕妃,这小太监显然对燕妃很是讨厌,此时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原本可爱的小脸,也变的颇为可笑,程曦扬了扬下巴轻声道:“怎么?燕妃娘娘处罚过你?”
小太监横眉冷声道:“这个妇人面露狠劲儿,一点都不和善。”
程曦又是瞧了瞧,觉得并没有那么夸张:“还好吧,虽然没有欣妃娘娘漂亮,但还是挺有气质的。”
“那是,虽然殿内那些女人年不过二十,可欣妃依旧艳压群芳!”说着脸上竟还露出了自豪,莫不是欣妃宫的。
殿上又有了新的动静,二人也紧忙闭声向外窥去。
这方才弹奏古琴的刘云香,真真是好命,皇上对她的赞赏有加,不仅亲自封妃,还赐字为“玉”。
接着比较出众的还有舞好的文昭娴,被封了娴妃,还有那封了贵人的杨慧,献上了一幅亲绣的观音坐莲,深得太后欢心。家世好相貌出众又讨喜的,皆是给了不错的位份,家世平平又才艺相貌不出众的,就美人良人不等了。
要说最惨的,便是王宝林了,家世尔尔,模样倒还清秀,谁料在弹奏琵琶时,将一根琴弦弹断,这在宫中可是大忌,王宝林连同准备器乐的尚仪局女官,都被剥了品级,贬为宫女。
倒是立在最末的一位宝林,引起了程曦的好奇,这位宝林身型纤瘦,着一件缟色素绢裙,流云髻上竟无半分妆饰,面上还蒙着薄纱,望眼瞧着似弱不禁风,殿内就只剩她一人,未有展示才艺,也未上前听封。
“那是何人,大殿之上,为何掩面?”显然太后也是注意到了她,语气很是不悦。
这女子立刻上前跪在殿中,薄纱上那双眸子闪现出一丝不安,柔柔道:“回禀太后,嫔妾蓝婀帑,前几日一直身体欠安,卧床不起,今日托陛下太后洪福,得已入殿,大典上未能有所展示,嫔妾羞愧,愿陛下太后见谅。”
早前太后时常听嬷嬷们说起蓝婀帑,这是工部尚书蓝博邢之女,在新秀宫表现不俗,才艺出众,又知书达理,若真是染了疾,今日就不便封妃,如果相貌娇好,倒也可以封个嫔。
太后语气有所缓和:“嗯,身子不适,才艺就先免了吧,快些把面纱脱去,让哀家瞧瞧模样。”
“回太后,嫔妾......嫔妾面上起了疹子,不敢污了陛下太后,及各位娘娘们的眼,请陛下太后恕罪。”说完,蓝婀帑双手抵额,伏在地上。
人群中颇有些言辞,有的低声唏嘘,有的暗自窃喜,太后转过脸来问皇上意思,皇上面色淡然,瞧不出心思,只说全凭母后做主。
这时边上落座的月嫔忽然起身,缓步来到殿中,竟主动向太后请责:“回禀太后,蓝宝林入住华林宫,嫔妾乃一宫之主,却疏于照顾,请太后责罚。”
这月嫔说话声音清晰明亮,人也长得丰容盛鬋,不似欣妃般娇美,也不像燕妃般压人,给人一种清理爽快之感。月嫔简单几句话,就坐实了蓝婀帑的确身体不适,又将过错转到了自己头上。
太后知晓后宫就属月嫔不争不抢,性子寡淡,连她都替蓝婀帑求情,看来这蓝婀帑还算是品行端庄。
“嗯.....”太后略微思量了一番,平和道:“都起来吧,月嫔还要照顾荷淋,只怕是人手不够,难免疏忽,这样,再派些宫女去华林宫伺候着。”
非责还赏,看来是托了小公主的福。至于蓝婀帑,太后也免了罚,只言让她回宫好生调理,当然,也没有任何封赏。
燕妃细眼一翻,蓝婀帑面容出众才艺俱佳,在新秀宫时她就早有耳闻,再凭借她的家世,今日若就此作罢,岂不养虎为患,怎么不也得让她吃吃苦头。
“回太后,臣妾觉得不妥。”
“哦?”太后望向一旁的燕妃,不知她又要出什么蛾子,便语气冷冷道:“燕妃觉得该是如何?”
燕妃面上尽显关切,眸子却是一沉:“既然蓝宝林出了疹子,又感染了风寒,不如搬去柳清殿,那边清净,更适合修养。”
太后瞧着殿下晃晃悠悠的蓝婀帑,没想蓝博邢的女儿,身子竟如此赢弱,的确,出了疹子,若还在华林宫,万一传染了小公主或其他妃嫔,可如何是好,太后便允了燕妃的意。
这大典的最后,皇上亲自将燕妃与欣妃,升为贵妃,月嫔升了妃位,还令燕妃代掌凤印,欣妃协理后宫。
程曦见殿内之人几近散去,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脸疲惫道:“小孩,我先撤退了,你也注意啊,别被发现了!”
小太监瞥了一眼她的腰牌:“小孩?你可比我年长不了几岁吧?”
程曦急忙捂住腰牌,要知道今日尚宫局上殿帮忙的宫人里,并没有她,还是同屋的婉儿,将自己的腰牌给了她,她才能浑水摸鱼溜进来,千万不能连累婉儿。
小太监轻哼一声:“我看这腰牌根本不是你的,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最好也莫要打听我。”
回到了尚宫局,程曦也没歇着,这选完妃后,又是一阵忙碌,毕竟新晋了这么些个娘娘,还得整理新的名讳宫册,编排各宫人手,待忙完了,已是夜阑人静。
同屋的两个人,一个开始背记宫训,一个在书写练字,下个月尚宫局又要应试女官。
不是程曦不求上进,而是她实在用不惯毛笔,没写两个字,就手指头抽筋,再加上屋内油灯昏暗,让她眼睛也干涩酸疼,最终放弃,起身来到院子里伸展伸展,吸吸这日月精华,一个抬眼便瞧见今晚的月亮无比巨大。
忙回屋叫那二人来瞧,婉儿淡淡向窗外瞟了一眼,便又翻起了宫训,学霸就是不一样,佩服佩服!
卫敏儿倒是练乏了,搁下笔,随着程曦来到院内,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大的明月,便一脸兴奋道:“今日之月仿佛照亮了整个夜空,连旁的星星也明亮不少。”蓦地眸子黯然,不由惋惜:“只是咱们的院子过于小了。”
卫敏儿说的是,这么美的月色,在这狭小的院子里欣赏,确实有些可惜,程曦四处瞅了瞅,扬了扬眉道:“那咱们换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