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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糖花生……
这时她蓦地记起,昨晚陆九卿的确是说过,既然她喜欢就今日派人再送一盒来。可是这哪里是一盒?难道当她是……猪么。
楚妤绞着手里的帕子阖上眼,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感动?开心?气恼?
似乎都不是。尽数被羞愤代替了。她红着一张脸默默的上了楼,又回了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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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圣上服药后的第一个早晨,故而陆九卿与商嘉年还有一众臣子,都早早的候在了太极宫外。
这些人里,真心关切也好,随众作戏也罢,这种重要时刻总归是不能落于人后。
没多久李公公便出来了,他先是故作谦恭的给列位大人行了礼,之后便将拂尘一甩,立定众人前,面带着丝丝笑意道:“陛下的龙体今日已见明显起色,陛下起寝后面色红润,王太医也已把过脉了,脉象沉稳有力。”
众大臣一听不免脸上挂喜,这是好事啊!大好事!这天下还有什么比圣上龙体康健更大的好事!
众人忙请求进寝殿面圣,以图心安,但李公公拦住了。
“各位大人,圣上对各位一视同仁,毫无偏颇之心。若是见任何一位,都必然要见其余各位,而圣上如今身体刚刚有了起色,实在不宜劳碌。故而还是请各位大人呈了折子便回吧。”
其实大家也未必是真想面圣,只是这种戏要做足,可以被拒,但不可不提。李公公既然话说这份儿上了,众人便相互寒暄过后各自退散出宫了。
只是李公公在人群疏散后追上陆九卿,悄悄对他说道:“陆世子,陛下此次转危为安,您可是头功!”边说着,他还竖了个大拇指。
李全德那一双谄媚奸猾的老眼中,暗暗传递着意味深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陆九卿也未太往心里去,只淡然的敷衍了声,便坐上国公府的马车,回府去了。
这回商嘉年倒是安份的紧,除了人前的点头寒暄外,未再找陆九卿多说一句废话。他正急着回去看好戏呢,命人连夜打造的铁笼,这会儿该已送进府去了。
商元逸,官凝青,哼哼……
待商嘉年的马车回了平阳侯府,果然那铁笼已由数位铁匠连夜赶工好,送到了后院儿。
来到后院时,他见那对奸夫淫妇已被莫护卫他们押着跪在铁笼前了,只等他回来后一声命下。
“打开!”商嘉年冷冰冰的低吼一声,护卫便上前将两只铁牢笼的门打开。
商元逸和官凝青在护卫的钳制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塞进了铁笼里!他们二人一个腰身后弯,仰面朝天,另一个前俯着身子,低埋着头。
“咔嚓”一声,那铁笼的大门被护卫们紧紧锁死。
这二人进去时是什么样子,之后便将一直保持什么样子。铁笼里的那点儿空间完全不够他们转身或是换个姿势的。
虽然空间狭小局促,身子动弹不得,但只这一会儿尚能忍受,他们二人还未意识到此法的恶毒之处,满心以为商嘉年只是要审讯,审完便会将他们再放回地牢中。
可是当他二人看到商嘉年下令所有人都退走时,彻底愣了!
“侯爷?您这是要做何?”商元逸惊慌的冲着商嘉年的背影喊道。旧恨固然重要,可当前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商嘉年手里,再大的仇再深的恨也得暂时先放下。
一旁的官凝青也沉不住气了,她还未从昨日的绝望中走出,但是这样关着实在让她无法承受!远不如抽她几鞭子来的痛快!
“商嘉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这样关着我们到几时!
“就算我有错,如今亲生孩儿都被你给害死了,这还不够吗!”嘶喊完,她仰天抽泣起来。
那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她连睁都不敢睁,紧紧闭着却还是眼前白晃晃一片!
原本商嘉年并不为他们的求饶所动,但官凝青的这话却突然引发了他的兴致。只见他驻下步子,缓缓转过身,大声冲官凝青回应道:“你们的孩儿什么时候成本侯害死的了?”
既而他伸手高指着商元逸的那个笼子,“刀子是他捅的!贱人,你死后做鬼可要记清楚了谁是你的杀子仇人!”
说罢,商嘉年便转身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整个后院儿里仅留那两个锁于铁笼中的人,无论他们如何咒骂,如何求饶,都无人再理。
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日子一恍,便过去了三日,今日已是立冬。
楚妤打小生长在南方,但如今既然在北方生活了,便要入乡随俗按这边的习俗过活。
秋冬交接乃交子之时,北方素有交子之时必吃交子的说法。故而一早,楚妤便与思云一起出来买些新鲜的菜肉,准备午飧之机与大家一起围桌而坐,吃顿团圆饭。
花街的后面的街道逢五便有集,一番精挑细选后,主仆二人已装了满满两篮子食材,准备往回走。
来时是走的集市西边巷口,逛完整条街采买完后,自然是从东边的巷口回去近。只是在楚妤二人自东边巷口转入花街时,却遇到了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的人!
那人如今狼狈非常,蓬头垢面的坐在满是破烂菜叶的地上,说是坐着,那腰却好似没块儿硬骨头是的,全然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歪歪斜斜的靠在土墙上。
若非她那双细长的媚眼生得太过不寻常,这般惨景,还真是难以认出。
第92章
这才是入冬的头一日, 人们便已见识到了冬的威严。隅中时分的骄阳本是有火气的,而此时却也好似怵了冬的到来, 幽幽的躲在了棉花垛般的云层后面。
瘫坐于土墙边儿的那个女子,身上不只沾染了污浊,还有些干涸黑红的血迹。只是她身上那件质地做工均属上乘的衣衫,充分证明着来此之前也有过富贵的光景。
因着过于惊讶,楚妤轻吁出一口气儿, 带着体腔内温度的热气一经哈出口, 便与周身的冷气相冲,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一层薄如蝉翼的霜花,挂在楚妤斗篷的白狐毛领上。
北方的天气冷得出奇,秋日便如同南方的冬日, 真到了冬日一来, 便是南方从未见过的景象。
不只楚妤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满是诧异,她身旁的牟思云也同样深蹙着眉头, 神情复杂。
该同情可怜?还是该道一声现世报?
“小姐,她怎么会在这儿?”
楚妤摇摇头。不仅思云想不通, 她自己也想不通官凝青为何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花街的路边, 还是在这样的天气。
官凝青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假装看不见面前的这二人。其实在楚妤她们刚刚拐过巷口时, 她就一眼看见了。
只是她潦倒至此, 不想被她们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