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才好看上一分。
楚妤却是做不到他这般镇定。一边是不理解,一边又是怜悯。只是她并非怜悯季柔,而是怜悯她自己。
不论季柔做出了何等丑事,季大人总能一如既往的视女儿为掌心的宝。可这种父爱,她却是一刻也未享有过……
此前,她似是总在拿被休有辱门楣来搪塞自己,仿佛是因着自己有错在先,爹爹才冷漠对待。其实细想起来,那些不公的对待似是在她记事起就已然形成了。
楚妤犹记得,儿时有回与人打闹,明明是受那些小男孩儿的欺负被撕破了裙子,回家后爹爹非但未去帮她出气,反倒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她背后是耻辱,是不能与人看的。
而当她哭着在铜镜里照时,却发现背后不过是有两朵桃花而已……
她至今不能懂。
直到今日她竟发现,原来父爱还可以如季太守这般。女儿若是被人欺负了,他十倍讨回;女儿若是欺负别人了,他拼力护短儿。
原来亲人间的爱,可以如此……霸道不讲道理。
楚妤也不知为何蓦地转头看了眼陆九卿,心中竟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种人以后有了女儿……
“有事?”陆九卿发现被楚妤盯了良久后,终觉莫名其妙,开口问道。
“没……”楚妤面露窘色,垂头尴尬的笑了笑。
她不知自己这一笑,便如一道明净的华光,映亮了陆九卿的眼底。他欣慰的是,在这个多事的夜晚,她终于有了一瞬的放松。
这时府医终于到了。给世子,太守分别行过礼后,便接过护卫递来的那个玄色瓷瓶。
府医从医箱中取出一块半个帕子大小的白巾,将那瓷瓶里剩余的药水倒至上面,先是闻了闻,随后又拿了几种草药和金器分别在帕子上擦拭,观察反应。
最终,他下结论道:“禀世子,禀太守大人,此药系有迷幻作用的催·情药剂。”一如医者惯有的语态,大事小事皆声调平静。
季阳舒先前就有些不均匀的喘息蓦地哽了下,那口气儿险些卡在咽喉里上不来!这瓷瓶是他亲眼见那些人从柔儿的妆匣里搜出来的,那妆匣带锁,若非砸烂根本无法打开。不会是别人放的。
可是柔儿买这东西做什么?便是真恨嫁至此难抑思春之情,那也大可与他说,大不了不再巴高望上,给她寻个上门婿也可啊!何必闹至此。
哎……造孽啊!
季阳舒走至季柔身前,仍是一副慈父面容:“乖女啊,你跟爹说,楚家那小子到底有没有逼你?”
季柔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经过先前的抢夺鬓发也都乱糟糟的,像个疯子似的。
她猛得伸手拉住季大人的前襟!双眼瞪得快要撑出眼眶了,用异常激动,却只有她爹能听到的微小声音央求道:“爹,楚家公子没有逼柔儿!是柔儿自愿的,自愿的!爹快放了他,快结了此事!让他们赶紧都走,都走!”
季阳舒惊的满头汗!
其一,柔儿竟能说话。那方才串通铃儿说什么失语,难不成是为了更激怒他?
其二,即便柔儿之前撒了谎也是为能重罚那人,可为何现在突然这么坚定的改口要他放人?
季阳舒转头瞄了眼还在陆九卿手里托着的那个小罐子,显然柔儿是怕此事再查下去,想匆匆全认下来结案。
不管那个罐子里是什么,只要柔儿怕人查,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守护好她。
季阳舒翘首看了眼屋外,院子里楚景同正奄奄一息的被吊于树上。
哎,事已至此,若想保全柔儿的名节,没别的法子了!
“陆世子,”季阳舒突然正了正颜色,回身儿走至陆九卿身前小声言道:“小女之前惊吓过度短暂失语,才造成了如此误会。方才小女已与老夫言明,她与楚家二公子实是两情相悦,互订终身。”
违心及此,季阳舒自己也有些窘色,但还是继续言道:“哎,怪老夫这个当爹的不懂自家女儿的心思,把一件好事生生弄成了一出闹剧!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不如……”
“不如咱们看看这罐是什么!”陆九卿边说着,边转身将手中的小药罐子递给了府医。
一旁看着这幕的季柔缩起身子,双手插进鬓发间使劲儿的在头皮上挠!她知道此时已无力阻止,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季阳舒虽至今想不通这罐子里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见女儿这番表现,知那定是能让她崩溃之物。
便再次上前意欲阻止府医,可陆九卿好似早有防备般,顺势扯回他的手臂,笑道:“本世子口渴了,季大人过来一起吃杯茶吧。”说罢便扯着季阳舒的胳膊往一侧的方桌走去。
眼下这屋子里唯一没掀翻的也就是方才那处的榻椅,和这侧一目了然的方桌了。
第62章
厚重的云层夹带着雨露渐渐散去, 还了这个秋夜本该有的宁静舒爽。
楚景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自季太守亲口认证了他与季柔乃是两情相悦, 双方自愿后,就有世子身边的护卫来为他松了绑,落了地。树下手持铁鞭的差役也没敢阻拦,只懦生生的退在了一边。
元承将从府医那儿取来的止血散给楚景同敷至胸腹间的众多伤口后,又解下了自己的玄色斗篷给他披上, 楚景同这才算是有了点儿人模样。先前那般血肉模糊的样子, 就好似个被野兽啃食了一半儿的牲口, 惨不忍睹。
眼下谁也未离开馨兰苑,楚景同更是不敢离开,只老实的跟着元承进了主屋, 寻了一处不起眼儿的角落, 扶起个圈椅安坐了下来。
楚妤看他一眼,心疼难免, 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即便是季小姐被合欢水所迷惑主动引诱于他,他又怎敢在太守府里行那龌龊之事!
另一侧的方桌前, 是陆九卿与被他硬生生拽过来的季阳舒, 二人各坐于一把灯挂椅上,表面看是在一团和气的吃茶, 实则就是季阳舒被陆九卿牵掣住了而已。
榻椅里的季柔早已将头顶挠得钗横鬓乱, 一副邋遢样子,眼神恐惧且排斥的望着那头儿正拿着一堆工具试来试去的府医。
那小药罐子里的药被府医再三检验过后,他才笃定的说道:“禀世子爷, 禀太守大人,这罐子里所盛的,乃是驱孕之物。”
驱孕之物?堂内众人皆一脸诧异,只有季柔是一副彻底绝望的样子,软塌塌的靠在椅背上,微张着嘴唇,似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季阳舒所想有限,他以为只是柔儿思朗时所用的防范措施。可季夫人却是两眼泛起奇光,楚妤上回就提醒过她,要她再去查查有无被下药的痕迹,她也确实去细查了番,可几位大夫皆表示没有。
她当时甚至怕府医有被收买的可能,还特意又去市井找了有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