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消解的。
若不是当年受贿之事被国公发现, 远调来了宿城做太守, 他又何苦受着这份委曲拼命去巴结平阳侯!宿城虽是膏腴之地,然终究不是家。人越是上了年纪,便越是惦念着未来落叶归根。季家的根脉与旁枝皆在临安, 终是要回去的。
在宿城这些年,能捞的他也捞得差不多了。便是回了京城只能得个不起眼的闲职,也足够维系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罢了,”季大人终是将眼紧紧一阖,“过会儿派个人去楚家报喜去。定要好生相说,莫让楚公子再生事了!”语毕,他带着满腹的愤懑继续往后院儿大步走去。
这回陆九卿一来,他越发确定平阳侯这条线儿不能断了!陆九卿已有了心仪之人,那么他此前所想的用季柔的婚事来挽回国公的信任,看来是行不通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给宝贝闺女安排个好归宿,不能真让柔儿在这异乡扎了根儿!
……
“爹爹,您好慢呐~”季阳舒一进门,便听到柔儿的嗲声埋怨。
季柔自小便被他视为掌上明珠溺宠着。既有着一般娇小姐的嗲柔,也有着名门千金惯有的骄横。昨日整楚妤那桩事,他也只是小心的诘责了女儿几句,并未舍得发怒。
“哎哟,爹的宝贝柔儿还等着爹,不肯先吃呢?”
“爹爹不来,柔儿才吃不香呢~”
“好好好!呵呵,爹这不是来了?快上桌吧。”季大人舒怀的笑道。一见女儿,先前的愁闷皆烟消云散了。
饭桌上,父女俩人你来我往,相互夹菜,倒是弄的一旁的季夫人俨然成了个外人。季夫人只自顾自的吃了两口,便称头痛,以手扶额面色难堪的先回房去了。
出了屋门后,季夫人立马将扶额的手放下。
身旁的丫鬟翠儿早明白夫人是装病,这会儿见没旁人了便小声抱不平道:“夫人,您看小姐如今都是什么年纪了,还整天跟小时候一样在老爷面前撒娇!”
“哎~”季夫人叹了声,眼中满是哀怨,“谁要我这肚子不争气呢,过继来的孩子哪能跟自己一条心!”
这位季夫人乃是个填房,在柔儿六岁时进了府,算起来也有十年了。原本季大人是指望她能给季家带来个儿子续传香火,可谁知年纪轻轻身康体健的进了门,却是十年来都未有一子!久了,便越来越不受老爷待见。
一提到这,翠儿也是一脸的无奈。夫人如今都二十有八的年纪了,若是这两年再生不出个一男半女的,基本就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夫人,您说宿城各处的大夫都已给您看过了,明明哪儿哪儿都没事,怎的就是怀不上!”翠儿也是真心跟着焦急。主子没地位,连带着下人也受白眼。
季夫人脸上带着倦怠之意,挥挥手,示意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主仆二人相伴着往房里走去。
***
季柔见继母走后,便收起了先前的矫揉造作。她是见她爹亲,是爱撒娇,但毕竟是个大姑娘了,也不至像先前那般又是搂又是倚的浮夸。大多数时侯不过是故意气季夫人罢了。
她蓦地正了正颜色,笑容端方了许多:“爹,您可给世子爷提过女儿的心思……”
季大人面上僵了下,随即心道:哎,不妨直说,断了这丫头的念想吧!
“柔儿啊,”他无比慈祥的摸了摸女儿一头柔顺的青丝,“爹定会再给你寻个好人家的,至于陆世子那边儿,你就死了心吧。”
季柔脸色一怔,“爹,您说什么呢?您不是一直说要促成女儿与陆世子么?”她有些急慌的站起了身。
“柔儿啊,你坐下,听爹慢慢给你说。”季阳舒拍着她的肩膀将她安抚下,然后耐心给她讲着道理。
“爹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男人心中所想。这世上的男人分为很多种,一种是对谁都三心两意,一种是一人入心,便再难移情。”
“年轻时有你娘在,爹的心里谁也走不进去。直到你娘没了,爹才续了弦。陆世子是爹从小亲眼见着长大的,他的脾性爹多少还是清楚些的。倨傲自负的紧,不是个朝三暮四的心性。”
季阳舒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没让季柔认清现实,却是令她越发沉醉了。
她面带娇羞的言道:“爹,这种人不是更好?难道您还希望女儿嫁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子不成?”
“哎,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乖女啊,陆世子心里已经有那个叫楚妤的了,你又何必再去与人争?”
季柔蓦地不高兴起来,脸色和语气皆冷了几分,“爹,柔儿自小就认识陆世子了,为何反倒是女儿与她争!”
季阳舒捊了下胡子,到嘴边儿的话乍然噎住了。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若论先后楚妤确实比柔儿更晚认识陆世子。他忐忑的看着季柔:“那乖女这是铁了心要与那位楚夫人争一番了?”
季柔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爹,“爹,您可知楚姐姐压根儿不是陆世子的夫人?这可是她亲口对柔儿讲的!”
“噢?那世子爷为何唤她内子?”季阳舒越发糊涂起来。
“八成是出门儿带个姑娘家的不方便,与其让人猜来猜去的惹闲话,还不如拿个名分来堵住悠悠之口。哼,反正宿城离着京城千山万水,谁又会真去验证不成!”
季柔这番话让季阳舒茅塞顿开!要查楚妤的身份又有何难,京城里他们季家又不是没人。
当即便爽快道:“乖女放心!爹这就让人去查,若证实世子爷尚未给这楚妤名份,爹定全力促成你与世子!”
“当真?”季柔脸色立时明媚起来。
“当真。爹何时骗过柔儿。”
***
楚府的大门被叩响了几回,楚景同见实在没人去开,才挠挠头皮亲自出来开门了。
“也不知道那么多下人一个个都死哪儿去了!”他边往门前走着,嘴里边愤愤的自言自语。
随着大门打开的缝隙变大,楚景同的脸上经历了烦躁到诧异,再到恭敬的快速演变。因为他开门看见的,是一群穿着太守府衣着的差役,且带头的那位还穿着官服,虽不知是什么职务,但想来是太守下面的官员。
“大人,快请进!”他恭敬的向后退了小半步,让开条路。
那位大人并未进去,而是直接将一面喜状双手呈给他,和颜悦色道:“恭喜楚公子过了今年乡试!愿公子来年春闱取得佳绩,再度光耀门楣。”
楚景同脸上怔了怔。揉了揉眼,又掏了掏耳朵,他这是看错了还是听错了?这都什么月份了,怎地此时突然来告诉他中了秋闱!
“大……大人可是说错了?”
那位大人不好意思的笑道:“楚公子,是错了,是错了。之前的榜的确有误,有位公子与楚公子名讳太过相似,以至于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