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儿,怎么病没养好就巴巴的要来给国后他请安吗?”
说这话的,是锦绣宫的文俊君,那位主儿自打进宫以来,运气就实在是好。只被陛下临幸过一次,竟就怀了龙凤胎,诞下皇四子宫璃允以及皇十女宫璃巧,在宫里一向横着走的,不时的呛林满儿一句,旁人也不敢劝,只坐的离他稍远一些,以免被国后的怒火殃及,伤了池鱼。
“俊君大人说笑了,给国后请安,自当是我等的分内之事,教您一说,臣这惯爱守礼的人,倒好似变了味道。”李贵侍生的好一个风流身段,一张脸因体质虚弱的原因,染了些病态的苍白,一颦一笑间,楚楚可怜,只可惜嘴里的话却不会那么客气就是了。他前些年也诞下个儿子,是皇三子宫闻希,小模样可爱的,极讨宫胤喜欢。
那文俊君听罢,却也不再理会他,他也只是喜欢看林满儿气恼的样子,寻乐而已,却不会费心思搭旁人的话,到好像要让他尊贵的身份降低,给那人脸面了。
他便又自寻了话题,引着那林满儿看过来,“听说那幽兰殿的小可怜儿又病了呢,这王贤君自一去,倒苦了那孩子——”
“大人说的可是那位皇长子宫泽吗?”一旁有不要命的新人凑上来,他前几日刚被宫胤临幸,好容易才爬上个小才人的位置,近日以来,却是春风得意,一袭宝蓝色的衣衫更让他风采照人。今日按照礼制,被临幸的宫人不论位分,要在被临幸的后一日接受国后的召见,他那心思便也跟着飘了,只见着谁都想跟人搭上一两句话,“幽兰殿里的那位却是福薄命浅呢——”
“呀!本宫可没有那么说呢……”文俊君那话一落,将那个凑上来的小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身子却几不可见的往旁边靠了靠,嘴里道:“今日可真晦气,碰见个不要命的人。”
“大人这话何意?”这小才人尚且不知那文俊君为何好端端的就变了脸色,稍后,那一惯嚣张跋扈的主儿竟破天荒的躲着他坐,他这心下便慌了,然又一时未发现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妥。
“那下方站着的可是莫才人?”这还是林满儿今日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呢。
那小才人被点名,心中一颤,面上强自忍下来,“给国后您请安。”
林满儿颇有意味的笑了笑,“请安?本宫可不敢当!”
“大人,大人这话何意?”莫才人被那一句话给吓得心惊肉跳,但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便只好将半礼改成了跪礼,埋在下手死低着头做认错状。
林满儿扶了扶鬓,瞧着那下手新晋的小才人,他眼睛里闪现些什么,旁人注意到,也只当这位是在轻蔑那底下的莫才人。
新人嘛!在还未及融入后宫这圈子里之前,左不过是交给他们看戏玩乐的,你虽觉着他那模样实在是可怜,或者又可笑,但是现实之下,哪个不要受点儿敲打?当然,就算你融入了后宫这个圈子里又能怎么样?只是将争斗都藏在了暗处,然后又哥哥弟弟的相互叫着,面上自看不出什么来,只私底下还不知被怎么恶心呢——
呵,更何况这一位……做了件绝不能让人容忍的事。
林满儿便又道:“这宝蓝色的衣衫,你从哪儿弄来的?”
莫茗心惊,想到或许是自己这身衣服的问题,小心着回答:“回大人,臣的衣物都是尚衣局送来的,臣身上的这件也是。”
林满儿听罢,端过一盏茶,细细的品了品,这才又问他:“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莫茗低了头,有冷汗渗出额头滴在了地板上,“臣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他一定不能提那衣衫的事,不然岂非不打自招了?
林满儿便笑,“陛下曾说过,这世上配的上宝蓝色衣衫的只有先国后一人,其余的,若有人辨不清自己的身份,穿了那衣裳,就算冲撞到先国后在天之灵,又或者让陛下看到,惹陛下睹物思人的,一经发现,立即杖毙!”
“什么?!”莫茗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身子歪倒一下便跌坐在地上,这,这宝蓝色衣衫根本不关他的事,是尚衣局送来的啊!而且他是刚进宫的新人,有哪里会知道宫里的那些忌讳?他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那尚衣局的人做什么要害他?再者他才刚进宫,对这宫里的人也不怎么熟悉,脸儿还没认全,就能得罪了什么人吗?
“大人!大人!臣冤枉啊!”莫茗不住地叩头,这下他额上渗出的便不是汗,而是血了,“这衣衫是尚衣局的人送来的,臣句句属实!臣冤枉!还请大人您明察!”
“本宫也不是不讲情面,念你是初犯,又实在事出有因,本宫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杖一百!”
“是!”
杖一百?莫茗瞳孔一缩,他那个身子只怕是活不下来,身后有人拉起他,当着诸位后宫大人的面将他押走了。林满儿却只端端坐着,也没提那尚衣局缘何要送那个莫才人宝蓝色的衣裳穿。
见此一幕,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坐着,高位分的侍君好歹也见过些风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甚至有人还在幸灾乐祸,只是低位分的一些人,却颇有些推己及人的悲凉感,但更多的只是兔死狐悲而已,只要死道友不死贫道就好。
大殿之内一时安静下来,林满儿品完了一盏茶,这才神色淡淡的下令道:“今儿个就先到这吧,本宫也乏了,你们回吧。”
说罢,林满儿便从主位上站起来,去了后殿。
其余人自当行礼道:“恭送国后大人。”
…………
“薛贵君请留步。”一个身袭翠色宫装的小仆女追出来,“我们国后前些日子刚得了些上好的贡茶,知道大人您喜欢这些东西,说要送您一些呢。”
薛雅挑眉,“东西呢?”
那仆女便答,“东西自然不在奴婢这儿,国后请您亲自去取。”
这林满儿又想玩什么把戏?薛雅心里暗忖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那仆女一眼,便答应了,“走吧,本宫这就去一趟。”
…………
“刚刚那个是国后身边的翠渠丫头吧。”文俊君就站在不远处,早进将那一幕尽收眼底,他同身边的小侍说:“居然还单独把那薛雅请了去,这是又看不惯宫里的谁了啊,还把薛雅叫上,难不成还给他做狗头军师吗?呵呵——”
文俊君轻轻的笑开,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味,“这两个人凑一块儿该多有意思呀!本宫也想去瞧瞧热闹了呢。”
“大,大人,咱们还是不去了吧。”一旁的侍人小心地劝道,他可是深知自己这辈主子的惹祸程度,还有一次竟惹到了陛下跟前,若不是四皇子求情,这位主子还不知要吃什么苦呢!
唉!主子真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