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了封号、待遇和财产,她的其他嫡子庶子们,都没有封爵,等于是一家大小都要以她嫡长子的奉国将军爵位立身安家,靠着那六百石的俸禄,在京中定居了。几百亩地的田庄,只能保证一家子不会饿死,根本称不上排场。至于那四房家人,更有监视之嫌。可即使是这样的待遇,也是难得的恩典了。皇帝已经看在晋王面上,给他留下了血脉,实在宽厚至极。
宁化王妃死里逃生,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喜极而泣,连连磕头,谢过君王恩典。她早就该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了,郡王府富贵已极,丈夫还要奢望不属于他的东西,如今得了报应,也是应该的,她不能有所怨恨。她日后会好生教导嫡庶子女,要让他们知道感恩,千万不能再走上父亲的老路了。
张朝贵离开了宁化王的宅子,便直奔宗人府。到得蜀王与蜀王幼子面前,他又拿出了一份密旨。同样的,皇上给蜀王与蜀王幼子也赐了毒酒。
蜀王幼子立刻就害怕地哭了起来。与他和先前歇斯底里不愿接受现实的宁化王相比,蜀王的态度要镇定得多了。他惨白着一张脸,仍旧维持着藩王的风度,低声询问张朝贵:“世子可好?”
张朝贵对他倒还高看了一眼:“世子安好。”
“好,好。”蜀王惨笑着说,“他虽是我儿子,但我真的……从未想过他是如此果决之人。往日是我错看了他。不过,有这样的儿子……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我死了也不亏!”
蜀王幼子惊叫:“父王!难道是……是大哥出卖了我们?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是他……”
话未说完,蜀王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断了小儿子的话。
然后,在蜀王幼子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蜀王亲手端起了一杯毒酒,送到了小儿子的嘴边,灌了下去,脸上却还带着慈爱的笑容:“好孩子,你是先帝的亲孙,要记得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份,即使死到临头了,也不能失了仪态。父亲亲手送你上路,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吧,但愿你不再生在帝王家,脚踏实地,团团圆圆、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蜀王幼子被亲生父亲一杯毒酒断送了性命,迅速而无声地软倒在地,再无动静,两只眼睛失去了神采,却还是圆睁着的。
蜀王伸手合上了小儿子的双眼,回身又取过了另一杯毒酒,对张朝贵说:“替我捎句话给世子,让他别忘了他祖母的四时祭祀。她如今……就只剩他一个儿孙了。”说罢一仰首,将那杯毒酒喝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续
张朝贵回宫向皇上复命,带去了蜀王、蜀王幼子与宁化王皆领旨饮毒酒身亡的消息。
此时已经是深夜,皇帝却还未歇下,一直坐在乾清宫中等待着消息。听了张朝贵的话,他双手紧握住椅子扶手,直起身张口欲语,但又迟疑了。良久,他才松开双手,重新靠向椅背,淡淡地问:“蜀王……临终前可有什么话说?”
虽然已经从蜀王世子处问到了不少内情,也知道了这个弟弟的某些想法,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变得如此可怕。难道分离的这二十多年,真的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吗?他对蜀王也不可谓不宽厚了,蜀王母妃早逝,在京城原也没什么牵挂,到蜀地那样的富庶之地做藩王,独掌一地大权,蜀王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了一个不属于他儿子的皇储之位,他就忍心把兄长唯一的儿子送上绝路,他的心难道是铁石做的吗?!
皇帝不知道,皇家是不是被诅咒了?先帝末年诸皇子夺嫡,造成的后患至今还未完全消除,他执政这几十年,自问待宗室并不薄,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兄弟子侄贪心不足,要冲着他唯一的子嗣下毒手呢?!皇位的吸引力就这么大,能让他们放弃悠闲富足的人生,去冒性命之险,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的?!
还是说,正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宽和仁厚,令他们误会自己有可乘之机,即使犯下大错,也不会受到严惩?那么他今晚接连赐下了三杯毒酒,是不是就能让所有心怀不轨的小人消停一些?
张朝贵不知道皇帝平静的面容下,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照实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上去,无论是宁化王、蜀王还是蜀王幼子,他们在接旨前后,喝毒酒时,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件事,还有他们死后收尸的种种细节,以及宁化王妃的言行,全都没有漏下。
皇帝平静地听完,得知蜀王亲手给幼子灌了毒酒,不由微微动容:“他倒是狠得下心。”不过狠不下心又能如何呢?皇帝已然赐了毒酒下去,蜀王幼子是不可能逃脱得了的。由父亲亲手将毒酒灌下,好歹他还能死得迅速一些,少受点罪。蜀王一向疼爱这个幼子,到死都依然如此。
皇帝又问张朝贵:“你觉得……蜀王临终前问世子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朝贵低头回话道:“奴才不知,但蜀王殿下临终前,似乎非常平静,也很冷静,还不忘提醒世子,要记得刘太美人的四时祭祀。”
皇帝淡淡一笑,低声喃喃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记得身为亲王之尊该有的气度了。”心中一叹,心想蜀王对世子大约不是不怨恨的,但自己前路已绝,死到临头了,能有一个儿子平安脱逃,也是件幸事,好歹血脉不曾断绝。成王败寇而已,蜀王是经历过夺嫡之变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将此事抛开了,望向张朝贵:“宗人府如何?”
张朝贵又禀道:“宗人令并不在宗人府中。不过奴才带着御林军去宗人府办了这件大事,宗人府夜间有人执守,怕是已经把消息传开了。”另外,他离开宁化王府第,前往宗人府时,曾经在宁化王府第前院遇到过前广昌王,现镇国将军赵砌。赵砌并没有上前来打招呼,而是远远躲在廊柱后面偷看他,面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浑身冒汗,拄着拐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象随时都会摔倒在地。想必当时他已经知道他兄长伏罪的消息,却没有勇气上前来跟张朝贵打照面。圣旨中并没有提到他,张朝贵也就懒得理会了。赵砌已经注定了不会有前程,张朝贵身为皇帝亲信,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听了张朝贵的回禀,皇帝才想起宁化王还有个弟弟来。对于赵砌,他印象中是个纨绔子弟,除了被他兄长利用来联姻,并没有什么价值,便也没打算拿他怎么着。只是宁化王的计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