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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说说话,你先打发人去跟舅爷爷舅奶奶说一声。若是二老觉得无妨,我再去陪他们吃顿饭,聊一会儿天,再从侧门出去,省得引人注目了。”

    秦含真疑惑:“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你那日回京时,也是大大方方上咱们家来的,昨儿去长房,也没这么多忌讳呀?”

    赵陌叹了口气:“头一天回来,我横竖没地儿去,上你们家吃饭,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昨儿也是凑巧路过而已。既然都去过了,再去就显得太张扬。我虽然不在乎,舅爷爷舅奶奶和表妹你也不在乎,但总会有人啰嗦的。如今我父亲也在京中,我没先前那么自由自在了,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行,其实我也有些不耐烦呢。”

    也对,如今辽王世子赵硕也在城里住着呢。赵陌虽然是住在辽王府里,跟父亲继母不在一处生活,但每日过府请安,总是免不了的。赵陌圣眷正隆,赵硕有所顾忌,对儿子自然要客气些,但他真要摆架子,以父亲的身份教导赵陌什么话,赵陌也不好顶回去,确实是没先前独个儿在京时自在了。

    秦含真就没有再拒绝他:“行,那丰儿去给祖父祖母报个信吧。我看他们只会高兴赵表哥你能来,绝不会说有什么忌讳的。让厨房中午添几个你爱吃的菜。我们侯府的花园不算大,亭台楼阁不多,只有一处小轩还能坐人。要是家里宴客,那都只能另搭棚子。如今只能委屈赵表哥移步那处小轩了。我记得前儿有交代人往那里准备炭盆和茶炉子,预备祖父赏雪的,应该不会太冷吧。”

    丰儿闻言,忍不住又看了赵陌一眼。赵陌笑得眉眼都弯了:“好,就这么办。”还煞有介事地对丰儿道,“拜托姑娘了,替我给舅爷爷舅奶奶多说两句好话,就说我也知道唐突,可是跟他们二老素来亲近,才厚着脸皮不顾习俗上门来的,请他们可怜可怜我这个没处可去的晚辈,收留我在府上歇息一天吧?”

    方才不是说只有一顿午饭的么?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天了?

    丰儿心里吐嘈了一句,皮笑肉不笑地屈膝一礼,然后换成了更加真诚的微笑,对秦含真恭敬地说:“我这就去了,姑娘千万记得叫凤尾轩的婆子多烧几个火盆,再上点儿热茶水,可别嫌麻烦,太过体恤她们,就让她们躲了懒。那几个婆子,成日家没事可做,白领月钱。姑娘不使唤,就太便宜她们了。”

    秦含真笑着轻拍她一记:“知道啦,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替赵表哥考虑。你瞧他那一身的雪!不多烧几个火盆烤一烤,回头着了凉可怎么办?”

    丰儿无言地瞥了赵陌一眼,闷不吭声地走了。

    秦含真带着笑容不变的赵陌去了凤尾轩。这地方正如其名,其实是座落在一片竹林里的小轩,轩窗又宽又大,可以饱览大半个园子的美景,夏天里是乘凉的好去处。但年前秦柏想要在此赏雪,便让人加镶了玻璃,准备了挡风的屏风,安排了大大的座地铜熏炉,屋角还有一只大木箱,里头装了围炉煮茶的器具,预备秦柏带着老妻孙女儿来此赏雪赏梅时,亲手煮茶消遣用的。秦含真本来也没打算与赵陌在此久待,就没动那些器具,只让凤尾轩里侍候的婆子把茶炉子点了,熬了一壶姜茶,连同洗了干净的茶具一块儿送上来,然后就添了三四个火盆,将门关上。等轩里暖和了,再叫赵陌将沁了雪的斗篷脱下,挂在高背椅的椅背上,对着火烤。

    赵陌暖暖和和地穿着一身修身的锦面皮袄,坐在搭着夹棉椅搭的竹榻上,喝着热腾腾的姜茶,跟秦含真说起了家常话。

    他跟秦含真吐嘈了自己的父亲。用他的话说,这些事他不好在别人面前说的,即使是亲近如皇帝、太子,敬重如秦柏、牛氏,友好如秦简,信重如身边的青黛、阿寿等人,他都不好将这些话说出口。因为那是他的父亲,他生来就该孝敬的人,哪怕人人都知道他委屈,他也不能说一句抱怨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显得他不孝了。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让别人来替他抱怨。但这种忌讳,到秦含真面前就不必守了。他清楚她绝不会说半句他不对的话,反而还会感同身受地与他站在同一立场,这让他感到分外窝心。

    秦含真当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现代社会里,遇上不靠谱的爹妈,做儿女的向人抱怨,那不是常事吗?天涯上还时不时冒出几个帖子来,抱怨一下自家偏心的渣爹娘呢。赵陌只是私下跟她抱怨几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赵硕本来就渣!现在看起来乖巧些了,还是因为吃过大亏,又指望着能靠儿子翻身,才会变得老实的,可不是他知错能改了,变得不渣了。既然他本质不变,那赵陌受了气,难道还不许他发泄一下吗?

    小伙伴也是挺可怜的,除了她这里,他还能上哪儿发泄去?

    于是她就听赵陌吐嘈了半日赵硕如何对嫡长子漠不关心,回到京城想要让嫡长子住到自家去,为的只是要赵陌进宫时捎带上他,至少也要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多为他说几句好话,争取给他再谋一个好差事,或是进宫单独面圣的恩典。赵硕还给儿子介绍了朝中最新动向,示意儿子多去亲近那些近来风头正盛的宗室皇亲、勋贵高官,点出这些人哪个有年纪相仿的儿子可以结交为友,哪个有岁数正合适的女儿或孙女儿可以联姻……

    说到这里,赵陌还插播了一句:“舅爷爷与几位老公爷、老侯爷,还有几位两朝老臣都没参加新年大朝,我父亲还疑心他们圣眷不如往日了,让我少往舅爷爷这边来,多跟那些京中新贵来往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舅爷爷和几位老大人不参加新年大朝,那是皇上的恩典!圣眷略差一些的,年纪再大也摊不上这样的荣耀呢。父亲自诩消息灵通,可他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何等谬误?!”

    秦含真心里也有点儿不爽,不过她不承认这点小情绪跟赵陌话里的“联姻”二字有关,只觉得是因为自家祖父被小看了的关系:“大约是令尊在京城被边缘化久了,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了,判断力更是下降了。他堂堂亲王世子,跟那些暴发的新贵凑什么近乎呀?他不觉得那样太掉价吗?”现放着一个圣眷正隆、有功劳有爵位的儿子不示好,赵硕打那些新贵的主意干什么?难道他还指望再有第二个王家,能给他带来庞大的官场人脉,将他送上皇储之位?!

    赵陌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留意了秦含真脸上的表情,抿嘴笑了笑,便正色对她道:“还有呢,昨儿大年初二,你知道我为何无处可去么?因为父亲带了夫人出门走亲戚去了。王家嫡支不在京中,虽然还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