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在中间,真是为难得紧。”
姚氏笑笑:“大嫂子也不必如此为难。二太太那个脾气,素来最爱教训人了,没事还要数落你几句呢,如今也不过跟从前一样罢了。至于大爷,他如今知道分寸,忙着正事儿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跟你发脾气?你只需要好生照看家里,别让他为家里的事烦心就好。你如今有四丫头在,就算大爷跟薛家翻了脸,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多少年的夫妻了,他还不至于连这点体面都不给你留。再说,二太太还在呢。她最是看重薛家脸面的人,拦不住薛家几个不省事的人跟大爷吵闹就算了,难道还管不住亲生儿子跟儿媳妇?至于仪姐儿,不是我做弟妹的说风凉话,大嫂子,你还是别太指望她的好。趁着如今她年纪还不算很大,赶紧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日后家里也能清静些,省得她再留下去,败坏家里名声不说,连四丫头和底下小子的婚事,也一并耽误了。”
小薛氏勉强笑了笑,虽然觉得姚氏这话不中听,但心里却清楚她说的是实情。只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她如今不过是因为婆母兼姑姑受了伤,卧床不起,才能执掌家中中馈。可真正的大事,她是做不了主的。一切都还要听从婆婆与丈夫的意愿行事。
姚氏让她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会有所动摇,她就没这个信心。她到底没能给秦伯复生下男丁,这个家里还只有秦逊一个子嗣。秦锦仪如今又被养歪了,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若是婆婆薛氏与娘家薛家影响力一如往常,她这个薛家主母的位置还是能坐稳的。可如今薛氏病倒,还跟秦伯复产生了矛盾,薛家更是不争气地要与秦伯复反目。以秦伯复的年纪,倘若真的休了她,另娶一房妻室,生出个嫡子来,也不是不可能。她哪里敢放心呀?!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当着小女儿的面提起,只能含糊过去:“如今家中风雨飘摇,大爷的仕途会不会生出变化,还不知道呢,太太又伤得这样,家里人怕时暂时没心情去想别的了。锦仪的婚事,还要等明年开春之后,太太的伤势好转了再说。”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到时候,我父母他们应该也得了信,会上京来处理分号的事了。那几万两银子已经是免不了的损失,最要紧的,还是先挽回薛家的名声。”
秦幼珍道:“嫂子,我觉得你们薛家长房还算是通情达理的,这一回估计只是薛家二房私心太重,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只要薛家长房来劝一劝母亲,母亲应该不会再犯糊涂了。她跟大哥毕竟是亲生母子,怎么好为了这几万两银子,就真个生分了呢?大哥也是在气头上,才会恼了薛家。等他消了气,冷静下来,自会看清薛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过不去。到时候这姻亲还是能继续做下去的。”
小薛氏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多谢姑太太的吉言。我也盼着是这样呢。”
她看向门外,彩罗、彩绫几个大丫头都奉命去打探后头院子的消息,此时彩罗便来回报:“方才太太屋里有过几句争吵,但很快又平息下去了。太太、大爷与二舅太太,都在屋里坐着说话,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二舅太太也没再骂人了。”
小薛氏的脸色又更好些:“这就好,只要别真的翻了脸,有话好好说,才是亲戚一场,太太看了,心里也能安心。”
姚氏跟秦幼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端起了茶碗,轻啜着不说话,心里都大不以为然。
秦锦春忍不住道:“母亲,您就别担心了。父亲心里有数的。就算这一回薛家二房闹得不象话了,将来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上得京城,自然会跟祖母与父亲和好。薛家二房还代表不了薛家的意思呢。”
小薛氏嗔道:“快住口,也不怕叫人听见了,回头报到太太那里,会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门外侍候的丫头婆子,生怕有哪个嘴不严的,会泄露出去。
秦锦春撇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屋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好瞒着的呢?就算传到祖母耳朵里,我也不怕她骂我。这一回,原本就是薛家二房的人做得过了。他家如今待我们可不比从前了。他们家从前在祖母、父亲和母亲跟前,又亲热又和气,何曾撕破过脸?当初您还说过要把大姐姐许给薛家二房的表哥呢,只是祖母和父亲没答应罢了。那时候薛二太太可不象今天这样厚脸皮,薛二奶奶也殷勤小心着呢。可见他家都是势利眼儿,瞧见咱们家分了家,不比从前富贵了,就变了脸色。可咱们家再怎么样,也还是官宦人家,是国舅府出来的,哪里就能容得他们小瞧了?”
小薛氏又气又急,连连给小女儿使眼色,暗示她闭嘴。秦锦春抿着唇不再说话,心里却早已认定了薛家二房是小人,往后再不愿意跟他们交好了。至于薛家长房以及其他的族人,还要看他们年后的言行反应,她才能决定今后对他们的态度。薛家这么多人,她觉得薛氏也好,小薛氏也好,都大可不必因为对方姓薛,就不分轻重地跟所有薛家人亲近,分出远近亲疏来,才是做人的道理。比如薛氏这一次没有理智地护着薛家二房,不惜跟亲生儿子争吵,就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秦锦春是自幼长在承恩侯府的女孩子,一向跟长房比较亲近,却没怎么受到薛家人的重视。她对于这门外亲并不是很在意,也不觉得自己将来会因此受到什么坏影响。她更希望母亲能放宽心一点,别总这么发愁,那对母亲的身体可不好。
秦含真在旁看得分明,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微笑着对三位女性长辈道:“二伯祖母与大伯父在说正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完,我先过去瞧瞧大姐姐吧?四妹妹派个丫头给我做向导如何?我早听说大姐姐腿上受了伤,又生了病,上回她去长房时,我还见过她一面,当时瞧她走路很不方便的样子,却不知道她如今伤势如何了。难得来一趟,总要问候一声才是。”
秦锦春忙道:“哪里用得着丫头?我领三姐姐去就是了。大姐姐兴许不大高兴见着我,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能太小气了,应该给大姐姐一个向妹妹赔不是的机会。我们姐妹若是和好了,祖母跟父亲也会高兴的。”她现在既然回了家,跟长姐这段公案还是要揭过去的,否则将来还怎么过清静日子?也好趁机在祖母与父亲面前表现得大度一些,搏一个孝悌名声。
小薛氏、姚氏与秦幼珍自然是欣喜地答应了秦含真的请求,还夸了秦锦春几句好话。秦含真便与秦锦春一道,慢慢沿着抄手游廊,往三进院走去。
秦锦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