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很难过,当日不曾救回表姐。我心里时常想,倘若当时我再机灵一些,兴许表姐就不会死去,含真也不会遭受丧母之痛了。表姐一直对我很好,抛开我少年时的那点妄想,她真算得上是关家上下对我最好的人了。她去世了,我只盼着能为她的丈夫女儿多做些什么。否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秦平叹道:“你时常劝我要看开些,不要总惦记着你表姐的死,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今日你我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对你直言。你与蓉娘,从前是我不知情,若我早知情,一定不会向关家提亲的。是我误了你们。如今再说这些话,兴许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我无法补偿蓉娘,却希望能补偿你。你不需要为我与含真操心,我会照看好孩子,不叫她受委屈。而你……既然已经做到了对蓉娘的承诺,考中了进士功名,那怎能不继续实现后半句诺言,出人头地呢?你该不会以为,只需要考中进士,又报了大仇,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吧?蓉娘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只怕要骂你的。”
吴少英苦笑着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表姐确实会骂我……她最看不得我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了……”
秦平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向他的肩膀:“少英,我会想开的,你也放过自己吧。”
秦含真在窗台下轻轻推着赵陌,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夹道,离开了外书房。赵陌将秦含真拉进了自己的院子,借着廊下灯笼的光,看见她脸上满是泪痕,不由讶然:“表妹?”
秦含真伸手抹了一把脸:“我没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劝抚
秦含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难过。
赵陌轻声问她:“表妹,你这是……哭了?”
秦含真不由得扁了扁嘴:“我觉得……我对我娘的了解真是太少了,对她的关心不够。她的这些事……我通通不知道。”其实想要知道也难,她跟关蓉娘也就只相处了那么一瞬间。而关蓉娘的那些秘密,在她死后,也无人知道了。吴少英不会跟晚辈提起这些有的没的。也许,如果不是秦平撞破了他酒后认错人时的失态,又当面直接提出了疑问,他甚至不会跟秦平提起那些过往。
关蓉娘这一辈子,过得挺苦的。遇上个不靠谱的父亲,没能嫁给真正喜欢的人,夫妻分离多年后,又因为何氏的阴谋,还有关家人的私心,被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虽然秦含真时常觉得,她太容易放弃了,不该去寻死的,也觉得她着实命苦。关键是,这里头虽然有何氏的原因在,但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误会,太多的阴差阳错,总让人觉得她死得很不值。
想到吴少英方才说的,因为女儿伤重将死,关蓉娘才真正感到了绝望,秦含真心里就沉甸甸的。如果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不是全身无法动弹的状态,是不是就能及时阻止关蓉娘自尽了呢?然而,人死不能复生,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只是她回头想去,自己似乎对这位生身母亲稍嫌淡漠了些。虽然相处的时间太短,但对于给了她生命的人,她应该多投入一点关心才对。
然而如今这份关心又该投到哪里去?害死关蓉娘的何氏已经死了,害死原身的章姐儿下落不明,梓哥儿……还有不满周岁的小堂妹,那样两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下不了手去做些什么。秦含真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赵陌轻声对她道:“表妹,不要难过了。表叔与吴先生都打算要看开了,你又何必再执着往事呢?表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此时必定早已投胎转世,下辈子会过得平安康泰的。”
秦含真抽了抽鼻子:“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娘……连仇人都没多折磨几下。”
“这些是大人的事,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赵陌低声道,“你的仇人好歹已经死了,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我的仇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呢,我只能低声下气,满脸堆笑地向他们行礼,恭称一句……父亲,母亲!”
秦含真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这里头怎么还有他父亲的事?难道……
赵陌扯了扯嘴角:“我母亲原不过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吃两剂药就能好了,你以为她是怎么越病越重,到最后连性命都丢了呢?”
秦含真想要问他什么,还未开口就被他拦住了:“夜已深了,一会儿表叔就该回正院了,舅爷爷舅奶奶也会发现你不在屋里的,你且快回去,若是旁人问起,就说跟我在院子里聊了几句家常,别让人知道你方才真正去的地方。等到明日,我们再继续说话。”
秦含真点了点头,返身去院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动静,趁着守门婆子打着哈欠转头望向另一个方向时,趁机迅速潜回了正院去。
正院里的人暂时还没发现秦含真的动静。秦柏回到房间后,还有些生闷气,牛氏问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安慰他道:“少英素来是个沉稳懂事的孩子,如今又已经考得进士功名了,便是多歇上一年半载的,又有什么妨碍?有咱们在,还怕他轮不上官么?你便是心里生气,也该好声好气地教导着,发什么火?方才你声音大得,连内院都听见了。合家都知道你是在训斥少英,明儿起来,你叫他如何面对家里人?他都是进士老爷了,你多少给他留点脸面。”
秦柏无奈地道:“方才气头上,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如今他已经知道错了,也愿意回京去了,我自然不会再骂他。”他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我对他管束太过松了,教导得不够,才让他养成了这副懒怠性子。居然在候官这样的大事上,也敢胡来。幸好我们家在京里也有些根基,他也有一两个得力的同窗,否则,他早就误了前程了,还不当一回事呢。”
牛氏哂道:“你还觉得对他管束太松呢,你总共也只教了他几年。去岁到京城后,你就把他赶到庙里苦读,几天才指点一次文章,非要逼他参加今年的会试。要我说,他还年轻,便是晚一科再考也无妨的。你非要他今年考,他定是备考辛苦,累着了,才不想去做官的。”
秦柏摇头:“胡说,做官难道就会累了?他若想清闲,有的是清闲的缺。大好年华,怎能荒废了光阴?况且他还不是回家享清闲,而是想随平哥去广州任上,说是给平哥出出主意,实际上与清客幕僚何异?我教导了他这些年,可不是为了让他做这等事的。那是落魄文人的营生,少英才干出众,自有一片宽广天地。整天跟着我们父子转悠,成什么样子?”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