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锦仪丫头也依旧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孙女儿。这样的身份,即使名声稍微糟糕了些,嫁不了那些一等一的王公府第,选择次一等的人家还是没问题的。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不肯上门提亲,那京外就没有不知底里的大户人家了么?”
薛二太太重新靠回到身后的引枕上去,笑得意味深长:“哪怕是寻个巡抚、布政使、知府之类的官宦人家嫁了,也比嫁回到咱们薛家强呀。这门亲事做不成,我们依旧是姑太太一家的至亲,还能借着锦仪丫头的亲事,顺势搭上将来的亲家,说不定我们几个自家的孩子也能攀得一门好亲,保得好前程呢?若是亲事做成了,可就没这个好处了,未免太过……浪费!”
薛二奶奶明白婆婆的意思了。薛二太太的话也有道理,只是这样的道理,难道婆婆从前不知道?那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反而一心想要让孙子迎娶秦锦仪。如今会改了主意,多半是因为姑太太家眼下已经大不如前了吧?从侯府分家出来,又得罪了长房、三房这两个有爵位的房头,连符老姨奶奶都不肯跟着走,姑太太家真真就只剩下一个皇亲的虚名而已。圣眷都没有,东宫那儿也递不上话,还谈什么皇后亲侄、侄孙女?也就是骗骗不知内情的外官了。京城里差不多的世家大户,有几家看得上他们?
薛二奶奶忽然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完全可以寻个更实在些的亲事,借着秦家二房这门姻亲的名头,在金陵周边的地界上寻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应该还是可以的。虽说不如侯门千金听起来体面,但胜在实惠。
于是她便笑着对婆婆说:“太太的话有理。说实在的,仪姐儿出身尊贵,论容貌,论气派,都是没得说的,才学也好。只是她那个脾气……太大了些。咱们家的孩子,自小娇养,未必扛得住仪姐儿的脾气,还是让家世更好的公子哥儿们去消受的好。”
薛二太太白了儿媳妇一眼:“贫嘴!这话可别叫长房的人听见。大嫂子受不了别人这样说她的宝贝外孙女儿。你回头就给锦仪丫头她娘写信,说有长房在上,不敢专美,再说咱们家几个孩子已经开始议亲了。说完了,你再劝她几句,叫她别心急。她闺女还没及笄呢,她急得什么?再过两年,未必就是眼下这局面了,说不定日后会有转机呢?总之,别叫她误会咱们是在嫌弃锦仪丫头就行。”
薛二奶奶会意地笑着点头:“太太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婆媳俩早已将小黄氏送来的信给忘到脑后去了。
而此时此刻,京城的小薛氏还不知道娘家亲人正嫌弃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已打消了结亲的主意。她如今正忙着调停两个女儿间的争吵,急得头都大了。
起因不过是因为秦锦仪看中了秦锦春新得的两块料子,想要拿来做新夏装,秦锦春却不肯让罢了。
她气呼呼地说:“这是二姐姐特地匀给我的料子,说好了要做成一模一样的衣裳,等休宁王府办赏荷宴的时候一块儿穿着去的。若是给了大姐姐,我上哪儿寻同样的料子去?这是今年的贡品,宫里特地赏下来的,咱们家里只有长房得了,外头再买不到的,有银子也没处买去!”
秦锦仪也是气得满脸通红:“小蹄子如今得意了,可以沾长房的光,去王府的赏荷宴了,就特地拿话来嘲笑我是不是?!我是去不了王府赏荷宴,可我还是你姐姐!古有孔融让梨的美谈,上学时曾先生也是教过你的。就算你再蠢,功课再差,也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秦锦春翻了个白眼:“你拿手足友爱的道理来教训我,怎么自己就有脸抢妹妹的东西呢?脸皮真厚!总之,要料子没有,我现在就回去叫人把它裁了,也省得大姐姐整天惦记我的东西!”说罢她冲母亲小薛氏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秦锦仪急得直跺脚,要追上去,却被母亲拉住:“好了,不过是块料子,也就是颜色略娇嫩些。外头也不是没有差不多的衣料,咱们再买就是了,何苦跟你妹妹争?那是长房送过来的,指明了要给你妹妹,若是你拿去做了衣裳穿上,叫长房的人看见,还不知会怎么说呢。到时候你的名声又要受累了!”
秦锦仪甩开母亲的手,哭道:“我知道你们如今嫌弃我了,觉得我连累了家里的名声。可我又做错了什么?!蜀王府的亲事,从头到尾都是祖母和父亲在操持,我不过是听长辈的话行事罢了,怎的如今亲事不成,你们就反怪我名声不好了呢?就算先前你们怕蜀王妃,如今她也早就死了,蜀王全家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霉,我本该扬眉吐气,不再受闲言所困才是,你们却还当我是瘟疫一般,不许我出门,反而叫锦春跟着长房去参加什么王府宴会,连块料子也不肯给我,你们也太偏心了!”
秦锦仪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一点小事不顺,就要上升到全家歧视她,哭得泪人一般,伤心得不得了。
小薛氏见了不由得有几分心疼,但还没忘记理智:“你这话就说得太过了,家里人何时嫌弃过你?不过是外头闲言碎语还未消,就让你在家里躲避一时罢了。你年纪还小呢,过得一两年,外头还有谁记得这些事?正如你说的,蜀王府不定什么时候就灰飞烟灭了,就连山阳王妃,如今也甚少在人前露面,没人会再跟你过不去。你就在家里好生学两年规矩,等及了笄,再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人前,别人自然只有夸你的。”
秦锦仪一边哭,一边道:“我哪里还敢肖想两年后呢?眼下家里人就够埋汰我的了。今年夏天的衣裳,我也减了一半的份例。祖母如今只捧着那什么外八路来的黄家千金,哪里还顾得上我?连说好给我打的新首饰,也都便宜了那黄忆秋。她算哪个名牌上的人?也好意思压到我头上!如今连亲妹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薛氏心下为难不已。黄忆秋一家的日常供给,都是婆婆薛氏亲自盯着,她也插不进手去。女儿的份例被减,她也有些委屈,可婆婆都发了话,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横竖长女如今不必出门应酬,少做几件衣裳、少打几件首饰,也没什么要紧。
不过为了安抚女儿,她还是做出了承诺:“我拿私房银子给你再打几件首饰就是了,你爱什么样式的,只管挑去。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叫你祖母听见,她又要生气了。”
秦锦仪反而哭得更大声起来。
小薛氏的丫头彩罗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薛氏瞧见,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出来:“什么事?”
彩罗小声禀报:“太太叫奶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