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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真啧了一声:“在我面前装什么样子呀,大家都这么熟了,你现在的状态明显跟平时不一样,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赵陌扑哧一声笑了:“好好好,对不住了,表妹,我是不该瞒你的,毕竟大家这么熟……我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午后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船上的奏乐又慢悠悠的,我有些犯了春困而已……”说着还以手掩口,打了个斯斯文文的哈欠。

    居然是想打瞌睡了吗……

    秦含真就信了,哂道:“谁叫赵表哥刚才中午不休息,非要拉着我去玩什么花朝节的习俗呢?要是刚才睡上一会儿,现在就不会发困了。”

    赵陌道:“估计一样会发困的。你说舅爷爷舅奶奶他们怎么就喜欢这种慢悠悠的曲调呢?我听着就觉得眼皮子直往下掉。”

    秦含真不由得笑了,回头看一看自家祖父兴致正好地跟祖母聊三十多年前金陵流行过的几首古琴曲,全数都是容易引发春困的类型,觉得自己也有些想打磕睡了。

    他们坐的船沿着秦淮河缓慢前行,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内桥附近,但并没有在珠市上岸,而是选在了会同桥一带。

    上岸后,日头已经偏西了。他们就在附近的一家极有名的戏园子兼茶园歇了脚。赵陌事先派人来订下了包间,正好赶上今年的一出新戏预备上演第一折。秦柏、牛氏与秦含真一边听戏,一边吃茶园提供的金陵特色小吃。等到夜色降临了,赵陌又命人从附近一家有名的老字号饭庄订了一桌席面送过来,直接就在茶园里吃。

    席面上有一道腌笃鲜,本来是牛氏喜欢的江南菜色。但这一回用的是春笋,而不是先前吃惯的冬笋,还是名厨烹制,又更添了三分风味。牛氏吃得十分开心,还跟秦柏商量着,是不是要在金陵寻个好厨子,带回京城家里去?日后想要吃江南菜色的时候,也不必犯愁了。秦柏的口味本来就偏向南边,不由得有些心动,便吩咐周祥年去办,不但要做菜的厨子,最好连点心师傅也一并请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新戏也欣赏完了。果然不愧是名家新作,秦含真这个不大听得懂唱词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戏写得很好,演戏的人也是功底深厚,比起在秦庄听过的戏,水平不知高了多少倍,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离开戏园子后,他们就坐车返回了夫子庙的宅子。这一日,可以算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大家都很开心。秦含真心里觉得,自家这个生日,过得比赵陌的生日要有意义得多,便私下跟他说:“今儿这样的才叫过生日呢,只咱们自家人聚在一起娱乐,比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要跟这么多陌生人应酬强多了。那天是客观需要,委屈了赵表哥,只当表哥今日与我一道过了生日吧。回头我再给表哥补一份礼物来,明儿再让厨房的人补做几道表哥爱吃的菜。”

    赵陌抿嘴微笑:“表妹已经送过我礼物了,不必再送第二次。今日这番安排,我特别用心,也把自己想吃的想玩的一并吃了、玩了。即使表妹不说,我心里也当今儿是补过了自己的生日呢,不必再另补了。”

    秦含真这才罢了,只是忍不住感叹:“江南还是有挺多好玩的好吃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尝试呢。要是能在这边多待些时间就好了。等到北方再暖和些,咱们再回京城去。”

    赵陌目光一闪,微笑着没说话。

    到家后,秦柏与牛氏在正院里嘱咐了几句话,就让孩子们各自回房梳洗歇息去了。玩了一天,虽然走路的时候不多,大家都不算累,但秦柏还是觉得老妻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自己也好嘘寒问暖。秦含真也懒得看自家祖父母秀恩爱了,拉着赵陌出来,说上几句话,就告辞回房了。

    赵陌自行返回自己的院子,才进门,小厮阿兴就凑了上来:“哥儿,方才从外头递进来的消息,说运茶叶去大同的人已经到地方了,一路平安,茶叶也没什么折损。舅太太和表少爷收到哥儿的信,十分欢喜,已经请二舅爷去料理茶叶的事了。二舅爷说,哥儿送过去的茶叶都很好,销路一定不会差。最迟清明前,银子就能送过来了。”

    赵陌点了点头,道:“你带话下去,叫他们好生经营。江南茶园多,总有在本地卖得不好的,新茶就要下来了,也定然会有陈茶需要清库,让他们挑其中保存得好的茶叶,用个好价钱买下来,再送去大同。这条路子若打通了,日后便是长久的买卖。我手头能宽松些,他们底下人也有了回乡探亲的机会。”

    阿兴眼圈红了一红,想起自己的亲人也还在大同呢,今后说不定真有机会回去看他们,连忙应了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阿寿在旁边闷不吭声,只是目光微微一闪。

    赵陌回房后,在丫头侍候下洗了澡,换上家常衣裳出来,拿着本书在窗下读,其实只是做个样子,心神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阿寿从门外进来,示意青黛带人下去,然后才走到赵陌身边,低声向他回禀:“上元县衙那边来了消息,说李延朝今日总算清醒过来了,也从他家下人处知道了甄有利入狱的消息,得知是李家人告发的,当即吐血不止,李家已是乱成一团。新县令已至金陵,带齐了家眷,就住在驿站里,催着李家人尽快搬走呢。县衙事宜,都由前任县令的人去办交接了。原来那几个人没有跟着前任县令家中扶灵的仆从离开,就是在等着新县令来,听说以后就直接留下来辅佐新主了。”

    赵陌冷冷一笑:“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就会有这般下场。李延朝自作孽,如今也算是报应了。”又问,“知府衙门与巡抚衙门那边可有别的消息?”

    阿寿道:“知府衙门一切如常,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李家人求上门去,连金陵知府的面儿都没见着,只有个门子出来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把人打发走了。巡抚衙门那边并没有新消息,想必还在继续审问那个甄有利。原来还以为他被派来办这么要紧的差事,定是个极忠心的人物,没想到上刑才两天,他就招出了蜀王妃与涂大夫人,连尚在涂家的亲眷都不顾了,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陌淡淡地道:“看他行事,就知道不是什么聪明人。来行刺杀之事的,还要住在好的客栈里,衣食住行样样讲究,明明人生地不熟,却还要不顾大局与李延朝反目——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是事情轻重?他既然已经招出了主使,后头的事,我们就不必管了,只留心巡抚衙门会如何处置后续的事就好。如今我们在金陵有了自己的宅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