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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如今承恩侯秦松成日待在这里,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便全都换了一套新的,侍候的人也添了几个。尽管满院子的姨娘通房都在羡慕嫉妒恨,但还是改不了杜鹃在松风院地位大涨的结果。

    许氏进门后,就看到秦松穿着松松垮垮的细葛袍子,随意地躺在窗下竹榻上,打扮一新的杜鹃就侧身坐在榻边,很有耐心地给他剥葡萄皮,然后塞进他的嘴里。秦松手里摇着一把象牙编丝的宫扇,张嘴就能吃到葡萄,说不出的舒适自在。至于竹榻对面的书案上,那些抄佛经的纸呀,笔墨呀,全都乱糟糟地堆放着,书案周围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十来个纸团。一看就知道,秦松压根儿就没用心抄经,只顾着享乐去了。

    许氏看了书案一眼,也不多言。宫里的皇帝应该不会派人来取秦松抄的经书去检查,若果真派人来了,她那里也早就命人代为抄写了几十份经书,预备着搪塞的。只要秦松不生事,他偷个懒,皇帝其实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又很难说,若是哪日皇帝心情不好,拿这个大舅子泄愤,秦松今日所为便是现成的把柄了。许氏之所以来找丈夫,就是为了让他做几件聪明些的事,让皇帝对他少记恨几分。

    许氏进屋,杜鹃立刻就发现了,她迅速抬头与许氏对望一眼,又看向秦松,便起身向许氏行礼:“夫人来了?”秦松皱眉,也不起身,只把脸转了过来,一脸的不耐烦:“你来做什么?!”

    许氏淡淡地说:“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不得有闲杂人等在场,其他人且出去。”

    杜鹃又去看秦松,眼神幽幽。秦松心下一软,就板着脸道:“杜鹃是你我心腹,有什么话是她听不得的?”杜鹃抿嘴一笑,瞥了许氏一眼。

    许氏表情仍旧淡淡地:“自然是事关家族儿孙的正事了。侯爷真打算让她留下来旁听?我倒是无所谓。她如今既然在你身边侍候,也该知道些眉眼高低,免得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胡乱张嘴议论朝廷上的大事,日后惹来祸患,白白丢了性命。”

    杜鹃面露惧色,勉强笑着对秦松说:“侯爷,您与夫人既然要商议正事,妾还是回避了好。妾就守在门外,您有事只管叫妾进来侍候。”说着朝秦松与许氏分别行了个礼,就低头退了出去,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高兴的。

    秦松讪讪地看着爱妾退下,瞥了妻子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地,似乎也不怎么高兴,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鸿雁搬来了一张圆凳,放在离竹榻三尺远的地方,给许氏坐下,便也退了下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她与杜鹃在门外对视一眼,杜鹃迅速往四周看了看,使了个眼色,便引着她来到游廊拐角处。那里是个死角,又能直接看见门口的情形,最是方便不过了。

    鸿雁见没人在近前,便压低了声音:“侯爷近些日子,可有异状?”

    杜鹃的声量更低:“别的倒没有,只是外院的阿四借口给侯爷送上好的雪浪纸,来了几回。侯爷每次都叫我回避,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那雪浪纸本不是用来抄经的,侯爷随手丢在一旁就不管了,过后却仍旧叫阿四送来。这事儿定有古怪,妹妹定要提醒夫人小心!”

    鸿雁点点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屋内,许氏不紧不慢地对秦松说起自己的来意:“今日府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是二房的仪丫头不修口德,惹着了三房的三丫头。”她把秦锦仪与秦含真之间的矛盾简单说了说。

    秦松听了,不屑一顾:“小孩子间斗气罢了。二房一家子都是薛氏那个泼妇教出来的,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三房主母是个乡下婆子,也是不会教孩子的。他们两房的女孩儿吵闹,你就由得她们闹去,闹出了笑话,也不是我们长房的错。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特地来跟我说一声?”

    许氏笑了笑:“当然不是。仪姐儿与三丫头姐妹俩的口角,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二太太今日为了护着孙女,嚣张得很,兴许是触怒了三老爷。三老爷开口说了分家二字,还说……皇上赐了宅子给他,他迟早是要搬出去的。既然要搬,何不趁机给三房人分家呢?”

    她看向秦松:“侯爷盼着分家,不是早就盼了三十年么?如今既然三老爷也开了口,侯爷不如就把事情做成了,岂不是大家欢喜?”

    秦松慢慢坐直了身体,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话是真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议定

    秦松早在秦家平反,他重回京城老宅的时候,就有了分家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发现二房的薛氏是多么的难缠又可恶之后,这种想法就越来越深了。

    可是,那时候秦家刚刚劫后重生,二房的秦伯复是小辈里头唯一的男丁,还是遗腹子,同样是遗腹女的秦幼珍曾被叶氏夫人抚养过,令秦皇后爱屋及乌。这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秦皇后是绝不会容许兄长提出分家二字,让秦家的骨肉被分出去受苦的。秦松一再声明秦伯复身世可疑,很可能并不是秦槐之子,也没能让秦皇后改变主意。他那时候处处都要仰仗这个妹妹,只能让步。

    秦皇后死后,皇帝一直秉持亡妻遗愿,也不肯答应让秦家分家。即使是等到秦伯复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也依旧不肯松口。薛氏大约是发现了这一点,自以为得到了宫中的庇护,有恃无恐,便动不动就嚷嚷着长房仗势欺人,害得他总是要想办法辟谣。分家之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是三弟秦柏提出的分家,可以肯定,宫里的皇上是绝不会说“不”的,他只会答应秦柏的任何请求,除了让出皇位以外。而在外界看来,一直没有回京享受过承恩侯府富贵的秦家三房要求分家,也不会被误会是欺负弱势的二房,因为二房虽没有爵位,却过得比三房富足多了。而且三房还是因为皇帝赐宅,才提出的分家,谁又能说三房的提议不对呢?

    三房是注定要分出去的,那么二房也没理由留下了。分家,从来就不可能只分嫡支,却不分庶支的道理。

    秦松越想越兴奋,他都有些坐不住了:“三弟确定了要分家么?他会不会主动进宫跟皇上提?只要他能求得皇上下旨,这事儿就好办了。我们用不着分二房太多东西,随便拿点田产和银子打发他们就行了。哼,这几十年里,他们处处花着公中的银子,私下不知贪了多少东西去。我不问他们讨回来,就已经是给死鬼老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