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饭食不大合口,想吃面条么?那家老字号的面条也好,浇头最有名的,别处再吃不到,包管你吃了还想再吃。”
牛氏听得来了兴致:“当真?那还真要去尝尝。”又有些发愁,要不要把梓哥儿带上。若是不带他,合家都出门了,留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在家,未免寂寞可怜。但如果带上他,遇上热闹的集市,可别挤坏了孩子。
秦柏道:“一道带上吧,不妨事的。叫他乳母看紧了孩子,再多叫两个年长稳重的长随,专陪着他们。梓哥儿一路从大同跟着我们夫妻到京城来,路上没少受罪,难为他小小的人儿就安静懂事,从不给我们添乱。如今回到了京城,既然要出门瞧那繁华景象,怎么能不叫上他?我去积香庵见故人叙旧,也让故人见见我们的儿孙。”
牛氏听了,也就答应了,笑着叫虎嬷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梓哥儿:“他定要高兴坏了。平日里其实也想出去玩儿的,因我们不开口,他就忍着不说,真可怜见的,如今可算是如愿了。”虎嬷嬷笑着去了。
秦含真好奇地问秦柏:“祖父,您明儿要见的这位故人是谁呀?是您以前的好朋友吗?你们约在积香庵,是不是因为从前去那里游玩过?”
秦柏笑了笑:“积香庵好歹是庵堂,除了女眷去那儿上香,素来少见男客。我也就是少年时跟着你曾祖母去过几回,赏过那里的桃花。不过这位故人之所以约我在那里相见,大概只是因为方便而已。你不必问了,有什么疑问,明儿见了面就知道了。”
祖父卖起了关子,秦含真只觉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必要隐瞒。
但秦柏已经转向了赵陌,特地嘱咐他:“明儿穿整齐体面些,不必华丽,你如今还在孝中,只要干净整洁就好。自出门起,就记得要守礼,谨言慎行,待人和气,不可有失礼之处。”
赵陌心下一动,看着秦柏,秦柏脸上只是微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赵陌站直了身体,郑重一礼:“是,舅爷爷。”心跳却是加快了几拍。
秦含真察觉有异,小声问他:“你怎么啦?”难不成祖父嘱咐赵陌的话,有什么深意?
赵陌欲言又止,想到自己其实也只是瞎猜,便笑着说:“没什么,想到明儿难得出门……”
秦含真还以为他是为了能出门游玩而高兴,笑道:“我也很高兴呢。你好歹还去过一回隆福寺,我可是自打进了这侯府,就没见过府外是什么样子。”
赵陌温言道:“将来得了空,我陪表妹出去逛?”
秦含真摆摆手:“算啦,不大方便。我倒想天天出去玩呢,可惜这府里规矩大。过得两天,我又要去上学了,光是应付功课就得花不少精力,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
牛氏问她:“原说好了你搬去明月坞后,就要开始上学的,怎么又要再过两天?”
秦含真说:“原是打算昨天开始去的,谁知女先生病了。我迁居那天,二姐姐给我设宴暖居,特地提前告假回了明月坞,还把其他姐妹们也带上了。我只当是女先生没拗过她,才点的头,后来才听说她是真病了。那日她本就有些不舒服,大概是伤风感冒了,二姐姐一开口,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本以为歇半天就能好的,谁知昨天上课时,病情越发沉重,实在撑不住,打发人去跟二堂婶说了,才讨了两天假。二堂婶说,叫我在家多歇两日。等女先生病好了,再去上学也不迟。二姐姐她们也是如此,怕过了病气。”
牛氏听了就感叹:“他们长房请来的女先生真是好人哪,生病了还要坚持上课。若是在咱们家,你祖父有个头疼脑热的,我才不许他出门呢!”但她想想又觉得不对,“怎么那女先生还要打发人去跟你二堂婶说,才讨得了假?难不成她教你们姐妹还是当差来了?你祖父在家教学生,从来都是想停课就停课的,谁敢说个不字?”
秦含真道:“这怎么一样?虽然都是做老师,但祖父在米脂合县都有名的,教出了那么多有出息的学生,又是在自己家里开学堂,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自然是说一不二。那位女先生虽然名头很响,但她是应邀来承恩侯府教导姑娘们。侯府是主家,又是皇亲国戚,等闲的老师都不敢摆架子吧?我听二姐姐说,有不明白的功课只管问女先生,什么时候都可以问,女先生包你学会为止。一般的老师,哪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牛氏咋舌:“我的乖乖,这样的老师做来也太憋屈了。不是说她曾经教过太子妃么?怎的这侯府还对她如此不客气?难不成秦松还真有这等体面了?我却是不信的。”
秦含真回答:“女先生是教过太子妃没错,但她只是太子妃的老师之一罢了。听闻如今她住在侯府后头的一间小院子里,是二堂婶给她安排的地方,又派了两个婆子一个丫头去服侍。她自个儿带了两个老家人。除此之外,就没听说她有什么亲人了。祖母您想,她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无亲无故的,就这么一个人住在府后,定然也有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哩。她说不定就指望在侯府养老了,自然不会得罪长房,丢了这个饭碗。”
牛氏明白了:“怪道呢,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你去上学,可得好好敬着先生。只可惜不知道她性情如何,论年纪只比我小一些,若是性子好,说不定我得了空还能去她那儿串串门子。这院子虽然宽敞,但每日在家只能对着你祖父,时间长了也是无聊。我想出门找个人聊聊天,却不知上哪儿去。松风堂那儿规矩大,我不想去;二房那边阴阳怪气的,我才不去找罪受;你二堂婶倒是与我合得来,偏她又是当家奶奶,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你三堂婶我不熟。如此算来,竟是连个能串门的地儿都没有了。这日子还不如咱们在县里住着舒坦呢,在那儿咱们好歹还有几家亲友来往。”
秦含真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初来乍到嘛。不过祖母您放心,等您在这儿待熟了,跟人混熟了,想找个人聊天还不是小意思?”
秦柏微笑道:“明儿我们去外城见故人,若是处得来,他家里长辈说不定还要请你去坐坐。你还用得着担心没地方串门么?日后有的是出门的时候,就怕你烦了,反盼着能过清静日子呢。”
牛氏嗔了他一眼:“别哄我了。若真象你说的,这几天我们怎的就连门都没出?我劝你去找一找从前认识的人,叙叙旧情,你还说不是时候呢。这会子到时候了?”
秦柏只是微笑不语。
他不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