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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朝廷为了防止藩王掌控边军兵权,才想出来的主意。那年秦平的上司被换防到大同,秦平才得了升迁的机会,只是把机会让给了弟弟。秦安本来只是在大同待三年,就要回榆林的,不过他运气好,得了大同那边的上司赏识,换防结束后,便留在了大同,还升了职。

    若说榆林卫的边军,有从大同那边换防过来的,那是一点都不奇怪。这些人在榆林卫待上三年,不定就要被调到哪里,就算能回到大同,估计也不会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何子煜若是在大同就跟其中一位军官熟识,想要借对方之力,也是人之常情。

    秦老先生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既然是驻守金鸡滩的边军,又怎会跑到临县去?还随意到米脂县来办私事?难不成卫所不会管?”他清楚金鸡滩在哪里,那地方比榆林城还要再往北些,几乎已经到了北戎的地界了,倒是离长子秦平生前驻守的哨所不算远,也就隔着二三十里路。

    那个地方并不是什么舒服的所在,如果往前三十年,朝廷还跟北戎时有战事的时节,驻守那一带的都是悍将强兵。但如今太平年月,几十年没有过大战了,偶尔有些零星小冲突,死伤也不大。金鸡滩的哨所,既不是互市所在,人口也少,住不好吃不好的,总被边军视为苦地方,大部分人都不乐意去。会被安排过去的将士,不是没根没基,就是受人排挤,往往一去就没法调走了。叫大同换防过来的边军去,倒是省了大家的力气。横竖他们只能待三年而已。

    秦老先生奇怪的就是这一点。边境再如何太平,驻守金鸡滩的官军也不是能随便离开的,更何况还是整整二十人,两个小旗的兵马。临县离榆林有二三百里路,米脂离榆林也不近。这二十人只因为何子煜说一声,花点银子,就能收买来?榆林卫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金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奴婢不知道,何舅爷确实是在临县遇到两位小旗大人的,说是他们正有假,就带了手下的兄弟去临县享几天福。何舅爷许了他们一人二十两银子,才请动他们到米脂县来。与何舅爷不太熟的那位小旗,本来是不乐意的,怕叫人知道了,要追究他们的过错。与何舅爷熟识的那位好说歹说,何舅爷又加了银子,这才请动了人。”

    秦老先生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对了。中秋、重阳已过,腊月未至,这时候年不年,节不节的,卫所放什么假?还是一放就放了二十人。更何况,榆林卫的人放假之后跑去临县,也太古怪了。要知道,榆林卫名义上还在秦王辖下呢,临县却是晋王的地盘。就算这批官军是从大同换防去的榆林,三年之期未满,也不好擅自又跑回晋王地盘上吧?

    秦老先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再问金环,何子煜跟那些官军到底是如何安排的。金环也只知道个大概,据说何子煜是打算带人骑马拦下秦家的马车,威逼震慑一番,把何氏连人带马车接走了事。在这其中,绝对没有什么放箭的说法,更没打算扮成马贼。

    秦老先生问完,就让虎嬷嬷把金环带了下去,又把虎伯叫来,细细再问一遍遇袭时的情形。虎伯意外地细心,记性也好,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虽然没什么文采,但许多细节都讲得明白,也有条理,让人听了,如同身临其境。

    秦老先生听完后,就一直沉吟不语。里间的牛氏不明白他在苦恼什么:“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对?”秦含真则不吭声。

    秦老先生来到里间,对妻子道:“照金环的说法,何子煜等人没打算扮成马贼,没有放箭,那箭又是如何来的呢?据墨虎所言,当时林中放出的箭虽多,却没有一支射到咱们的人身上。要知道,当时大家都已经乱成一团,还有马受惊四窜,这样还没有人受箭伤,那放箭的人也相当高明。”

    牛氏哂道:“也不是没人受伤,何氏跟秦泰生家的不就伤着了么?只不过咱们没看见而已。”

    “这就更奇怪了。”秦老先生道,“站在外头的人没受伤,何氏主仆坐在车里反而受伤了。而且,当时那些箭几乎都是冲着她们的马车去的,也可以说,是冲着她们去的。既是何子煜带了人来救他妹妹,他的人又为什么要朝他妹妹射箭呢?”

    牛氏这下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啊,为什么呢?”

    秦含真其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何子煜那帮人,既然没打算扮成马贼,那这“马贼”的说法,又是怎么来的呢?听虎伯一说,她就知道,是吴家的护院喊出来的,那从林中射出的箭支,则是进一步证实了这一说法。问题是,何子煜等人还没喊话呢,吴家的护院又凭什么判断他们是马贼?如果再加上射箭的人很明显并无伤人之心,对方的身份就更可疑了。

    所谓马贼都是假的。这伙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何氏。他们从一开始就与何子煜等人不是一路人。既然是这样,他们又怎会那么巧,刚好埋伏在何氏一行回秦家的路上呢?

    秦含真心中对这些人的来历已经有了个猜测,小心看了看祖父秦老先生的表情,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

    秦老先生呆坐片刻,便站起了身:“金环的供词很重要。如果何子煜带来的人真的是官军,我们就得去县衙把话说清楚,省得县令大人真把官军当成是马贼砍了,日后榆林卫追查下来,我们也不好交代。我带人将金环押去县衙,把话说清楚。”

    牛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忙劝他:“明儿再去吧?这会子太阳都快下山了。”

    秦老先生却道:“事不宜迟,我快马赶路,应该能在天黑前入城。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好生安歇,不必等我。”

    秦老先生很快就带着虎伯、金环等人走了。牛氏有些担心丈夫,心神不宁的,就让张妈把秦含真送回东厢房,晚饭也不用到正房吃了。

    这时候,门房的人来报,说表舅爷吴少英来了。

    牛氏有些意外,吴少英怎么会这时候来?她忙叫人相请。等吴少英来了,她才笑着说:“你来得不巧,你老师有急事刚进城去了。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路上没遇到他么?”

    吴少英怔了一怔,就笑道:“并不曾遇见。学生是坐车过来的,兴许是路上错过了。”

    “这就对了。老头子说要快马进城,定是他光顾着赶路,没看见你。”牛氏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好?你有急事找他么?就算这时候回城,城门也要关了。你不如就在咱们家住一宿,有什么话等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