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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栏角落架起的鸟窝有两只手的宽度,枝干树叶是新换的, 沾着饱满露水,吃过粮的小安活泼的跳来跳去, 风吹树叶哗哗响时它总会喳喳直叫, 躲来躲去害怕极了。可每次蒋毅凑近了清理阳台或者掰扯窝里的草根,它却一点儿不怕。

    小安这只鸟很有意思, 和他们三人萍水相逢却不相忘于江湖。伤将好时蒋毅担心它活不了,叫哑巴找个灌木丛把它放了,哑巴虽不舍,但向来蒋毅说什么他听什么,于是把它放了,也不舍得远放,想了半天哪来的回哪去吧,于是放去院里的树下。

    院隔壁是荒废的空地,中间隔一堵砖墙,不足三米高的另一边杂草丛生,早有不少的噪鹛在此栖息。偶有受惊的鸟儿翻墙跳进来,听见人声又翻墙跳回去。那天小安多半是翻墙跳跃时刚巧砸中了废弃的勾花网才受的伤,被他们救了一命,却再也不回去了,就那么在树下晾了一天一夜,哑巴发现它时还在原处蹲着,不跳来跳去也不捉食,他实在不忍又带回去和蒋毅报告,就这么留下了。

    老杜进家后一眼就看见窗边的蒋毅,径直朝他走去。

    他站起来招呼:“杜哥。”

    老杜挥挥手示意他坐。

    “不错啊,精神挺好。”看了看护栏上的鸟,“你养的?”

    他并不坐,胳膊枕着阳台和他聊:“捡来的,闲着没事养着玩。”

    “这是什么鸟?”

    “不知道,我哪懂这个。”

    他看了看鸟窝:“不知道还这么养?”

    “小时候养过差不多的,我看长一样就照着养了。”

    看见他手里的书:“你还看书?”

    “他们不知从哪搞的,非让我看。”

    笑:“写的什么?”

    “一个老头钓鱼,钓很久都钓不上,不放弃,一直钓。妈的,想吃鱼买不就完了么,非跟自己过不去,就这还能写本书,搞不懂。”

    恰逢秦淮端茶出来。

    老杜问:“小秦你买的?”

    “我听别人说戒毒的人需要精神鼓励,让看看书多学习什么的,网上说这本书特别能鼓励人我就去买了一本,没想到他连看都看不懂。”

    老杜笑着端了茶喝:“看书有什么用,书又不生钱。”

    蒋毅剥了支口香糖吃:“杜哥最近忙什么?”

    “建工厂开公司,饭都顾不上吃。”

    “货都卖了?”

    “存着呢,再等等,等条子放松警惕,也等你好起来,说好的一起挣钱,你不在还挣什么钱。”

    嘴里的薄荷味逐渐散开,蒋毅看了看窗外的树。

    “怎么想起开公司,不干了?”

    “开公司是为了干得更久赚得更多,接触政商的渠道多了人脉也广,面上风风光光的,这叫掩人耳目。”再喝一口茶,笑,“最近认识了一位高人,他教的。”

    “……能行吗,要是翻船怎么办?”

    他笑出声:“这世道,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如果摆平不了只能说明给的还不够多。”

    “那我祝你营业顺利。”

    “是祝我们营业顺利,事成之后分你个总经理当当。”

    “我可干不了那。”

    “名头而已,想干什么你说了算。”

    他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小金刚和虎皮呢?”

    “小金刚还能找个部门经理的位置坐一坐,虎皮不行,不动脑子不长记性,最近不出货玩得更疯,精神气都耗光了,骂也骂不起来。”

    “他俩跟你比我久,大的让我做了,他们不会有意见?”

    “我安排的事谁也没有意见。”

    “……也是,毕竟我是因为杜哥才变成这样,他们都有数。”

    他口气轻淡随意,带着几分笑意,听不出别的意思。

    老杜也不当回事,笑着说:“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害了你,那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他们会把你怎么样,是我救的你。”

    斜阳掠过灰瓦盖的平房穿过树木照在二人脸上,风吹树影来回晃,蒋毅眯了眯眼睛没接话。

    “为了避免麻烦,那天在医院我特意打点好关系不让他们暴露消息,后来看你一直挺正常,以为你运气好扛过去了,要不是小秦来找我,我到今天还不知道。不过看你的状态也放心不少,能戒掉当然最好。”

    “放心吧,我还惦记着杜哥手里的货,早出手早分钱。”

    老杜哈哈大笑:“你能这么想肯定好得快!”

    二人又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两杯茶后老杜因为有事要离开,秦淮留他吃饭他也不吃。

    蒋毅送他到门口,他拍拍他的肩:“赶紧好起来,公司还等着你帮忙。”

    秦淮:“彻底好了才能帮上杜哥的忙。”

    老杜扬了扬眉:“我算是知道桑雅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为何提到你的时候不敢多言。”笑,“半点儿不让人!”

    “还请杜哥理解。”

    “理解。好好养着吧!”

    她礼貌的笑:“多谢杜哥关照。”估摸着人已走出老远,用袋子兜了水果和花塞给哑巴,“拿去扔了。”

    蒋毅:“不至于。”

    “你忘记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能相信。”

    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由着她扔掉。

    晚饭做的鸡蛋羹和炒青菜,蒋毅吃了一碗米和不少菜,末了还主动喝了半碗汤。

    秦淮高兴:“今天比昨天又多吃了几口。”

    他笑着站起来收拾碗筷。

    “诶诶诶你别动!”

    “这段时间不是坐就是躺,太难受了,让我动一动。”

    她看他精神不错,刚才和老杜站了半天也没什么异样,便由了他,也不敢彻底不管,前后都跟着,他洗一个碗她收一个碗,两人不间断的说着话。

    晚上几人照常入睡。为更好的照顾蒋毅,秦淮在卧室搭了张单人床,紧挨着门背靠着墙,横面朝向床上的人。戒断的第一天起,夜里的床头灯从未灭过,上次灯罩破皮之后她找来胶布把那道缝儿粘住,虽坑坑巴巴不好看,但不影响使用。

    夜里不知几点,灯下的人辗转反侧惊醒秦淮,她掀了被子去看,他又出了满头汗,量了量体温,又发烧了。于是降温吃药陪喝水,就那么守了一夜,天亮时他才又迷糊过去。

    总是这样,好时觉得痊愈了,不好时又像从未戒断过,反复折磨到后来,他整个人都乏了,任那份痛苦袭击,不抱怨不还击,更没精力筹建雄心壮志,只是被动的受着。

    惟秦淮持一腔热血不气垒,从做饭洗衣到鼓励陪伴,虽小事多有疏漏,大事却不马虎,情绪还特稳定,从不因他发作时的症状悲伤悯怀,连哀伤的表情都没有过,似有无限能量。

    渐渐的,他发作的频率终于减少,即使偶有发作,时长也成倍缩短,逐渐恢复精力后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