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乡妹子分开后,程绘秋一路上心神不宁。
不禁想起昨天的事,还有上次篮球赛结束之后几个人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本来这事要落她自己身上,倒觉得没什么,对于这些东西她也不太在意,但现在要承担这些后果的人是被她占了身体的白迟薇。
一想到白家爸妈对白迟薇的期许,想到白迟薇那事事忍让的性格,程绘秋突然就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图一时痛快会给白迟薇惹来一堆麻烦。
细想一下,现在她不仅跟冯程关系有些僵,院里除了自己班上的同学之外也比较疏远,辅导员那边,大半年都没进过他办公室,帮白迟薇写的思想汇报每次都是让人帮忙带过去。
眉头紧皱。
田韬什么尿性她太清楚了。永远都能找到正当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私心。
真是太大意了,事事算清的她竟然会以白迟薇的身份弄砸这么多事。
怎么办?
手不由自主地握拳抵在唇边,张嘴轻咬住手指。
该怎么办?
她离开之后白迟薇该怎么办?
一时间,手足无措。
程绘秋一心想着该怎么补救,连有人叫她都没听见。
徐承鼎刚训练结束出来,看见对面她埋头走着,叫了她一声,没反应,干脆跑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程绘秋吓了一跳。
徐承鼎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她双眼泛红,皱了皱眉毛,弯腰,“怎么了?”
“我……”刚说一个字,泪意就直往上涌,程绘秋慌忙捂住眼睛别过脸去。
“出什么事了?”徐承鼎双手搭在她肩头。
要她怎么开口?
说徐承鼎,我好像搞砸了你很在意的人的人生?
“……没有。”程绘秋深吸一口气,眨眨眼,摇头。
“承鼎?”对面周攀喊了声。
徐承鼎转头,又低头看了眼程绘秋,冲对面道:“你们先走。”
“成。”
隔得只有一条马路,所有人都看到程绘秋哭了。
当然,方肆也看到了。
看着徐承鼎带着她离开的时候,脚不受控制地迈出去。
刚走一步,却被人拉住。一回头,是老斑。
老斑见他停下,松开手,看了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两人,语调微沉,“方肆,我知道迟薇很优秀……但我们是一个球队的兄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然而方肆脸上却毫无波动。
见状,老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两去宾馆的事我看到了……也是我给承鼎打的电话说她们去抓那个放花的人……我们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半晌,方肆的表情总算有了一点点变化,只是语调平稳无波。
“我对白迟薇没兴趣。”
*
虽然那天趁徐承鼎着急要到了他的承诺,说他以后无论怎么样都会一直陪着白迟薇,但程绘秋还是觉得不安。思来想去,准备和方肆商量一下。刚拿起手机,方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
“来秋实楼一趟。”电话那头是他沉稳的声音。
秋实楼是辅导员的办公楼。
“去那儿干嘛?”程绘秋拿上钥匙起身,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肆默了片刻,“放花的那个人现在在田韬办公室。”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程绘秋愣住,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好一会儿,才勉强组织起来语言,“田韬办公室?我们院的人?是谁?魏峰?”
“王家丰。”
不敢相信再问一遍,然而从他嘴里第二次清楚地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程绘秋还是不敢相信,急匆匆地开门下楼。
她实在想不明白,以她生前和王家丰只是碰见打个招呼的关系为什么会值得他去冒这么险?
跑到秋实楼的时候,程绘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楼下看到方肆。他神色有些狼狈,但程绘秋现在一心想着王家丰那边,并未太过注意。
“怎么样了?”程绘秋张口就问。
“不知道。”
喘了两口气,程绘秋就准备往楼上跑,却被方肆拉住。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上次没什么事吧?”
“嗯?”程绘秋愣了几秒,才恍然他应该是在说她在路上丢脸哭的事,登时心底一暖,忍不住笑了笑,想都没想就摇头,“没事了。”
方肆松手,“上去吧。”
“不一起吗?”
“还有事。”
“嗯。”
方肆目送着她上楼,藏在衣袖里的右手紧握成拳,隐隐的血红从指间掌缝泄露出来。
*
田韬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尽头拐角。
程绘秋爬上三楼,刚走近,就听到那扇紧闭的房门里传出一声厉声质问。
“是你个人重要还是集体重要?!”
吓得程绘秋心头一跳,一个深呼吸之后才平复下来。
这边的房间只有这一间是做办公室用,长期有人,其他的都做开会、培训、储物用。所以田韬在办公室里吼再大声也不会吵到谁。
程绘秋放轻脚步走近,在门边站定。
“王家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大三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现在是扰乱校园安定!按照《学生管理条例》,我完全可以给你一个留校察看,甚至是开除学籍的处分!”
“……”
“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花是我放的,你们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以为我不敢吗?什么叫我们想怎么处理就处理?你当这是哪儿?你以为我说开除学籍是在滥用职权?我告诉你,我这完全是按照《学生管理条例》……”
“呵~”
“你笑什么?”
“……”
“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笑谁呢?就你这态度,我完全可以让那个处分跟你一辈子!”气急败坏。
“……这种事你不用强调我也知道你们能干出来。让我带着一份有处分记录的档案毕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呢?什么影响都没有。我只是你带过的无数个学生之中的一个,就像一堆土豆里的一个土豆。没了这个土豆你还有无数个土豆,既然有这么多选择为什么要花心思去关心一个可替代的土豆呢?就像有人死了,你们做的是让全校的学生管好嘴巴,让室友保研。‘哗——’一盆水把地上的血洗干净,发个三十个字、没有任何后续的新闻走完流程,第二天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种活你们都已经做得这么熟练了,给个处分算什么,是吧?”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替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