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乔伊于是抬手过去，碰了碰他的手。

    “没在睡觉吗？”他开口。

    “刚醒，”乔伊歪了歪脑袋，往他肩膀上靠得舒服了些，“你紧张吗？”

    “还好。”

    陆昭明话刚说出口，乔伊就笑了。

    她五根手指插到他的指缝间，紧紧相握的时候，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说这话时候的不自在。

    陆昭明啊陆昭明，心口不一的陆昭明，从来没变过。

    感觉到乔伊的笑，陆昭明低头看过来，掩盖在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之下，是他心思被看穿的窘迫。

    乔伊也懒得拆穿他，扣着他的手紧了紧，再次闭上眼安心的补觉，沉入梦乡之前给他留下一句话：“长得挺可爱的，很像你。”

    他们的孩子。

    ……

    陆家早早的就派人在机场等着了，乔伊两人刚落地，行李就被人接了过去，一路从机场开车回去，陆昭明都在听助理汇报公司的事情。

    乔伊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干脆打开手机玩游戏。

    助理不知道乔伊和陆昭明的关系，说到某些机密一些的内容，总会不自觉的停顿下来。乔伊忙着玩游戏不在意，陆昭明看向助理的目光倒带着几分不耐烦，直截了当道：“有什么说什么，这里没外人。”

    乔伊听出来他平淡语气里的情绪，对旁边略有些尴尬的助理笑了笑，默默找出来耳机戴上。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陆家宅子，连平时堵塞的交通今天都格外给面子。只可惜，半路上陆昭明被人叫去了公司，说是临时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于是乔伊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先行回家。

    下了车，乔伊看着眼前陆家的大宅，视线微微顿了顿——这里就是席敏哪怕抛弃她也要强行守着的地方。

    陆家家里请的阿姨早就在门口翘首盼着了，看见乔伊被司机领着进来，赶紧上前去招呼。

    乔伊跟着她走进去，入目就是宽敞的客厅里，沙发旁边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喜笑颜开像个老小孩的陆鼎城。

    陆鼎城，那个执掌陆氏大权多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决断英明的男人，此刻已经完全被那个不足一周岁的孩子征服了。

    乔伊进去的时候孩子刚好醒了，小声的哭了两嗓子，陆鼎城就熟练的从旁边的桌子上拿着准备好的奶去喂孩子。

    拿动作流畅又自然，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让乔伊感受到了他对孩子的爱。

    那是亲情的味道。

    她的前半生所缺失的，她的孩子终于分毫不落的享受着。

    乔伊看着那一幕，眼眶竟然有些湿了。

    她站在那没动，带路的阿姨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轻声喊了一句：“陆先生，乔伊来了。”

    抱着孩子的男人身子似乎僵硬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回到婴儿床上，这才慢动作似的转过身来，看向乔伊。

    乔伊敏锐的发现他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发，喉咙好像堵住了。

    “乔伊啊，终于回来了，随便坐，看看想吃什么让阿姨晚上给你做……”男人的声音里有些激动，还有掩藏不住的紧张和局促。

    这么多年，这是乔伊第一次来陆家，他用的是“回来”这样的字眼。

    乔伊心底软了下来。

    “爸……”她用极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喊了一声。

    紧接着，她看到男人眼睛里的惊喜和不可置信。

    乔伊轻轻笑了，对他，也对那个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十多年的父亲。

    ……

    陆昭明回家的时候，进门就看见沙发上父女两人一起看着摇篮里的人逗弄着，一片和谐。

    孩子被送到陆鼎城这里，其实是陆昭明给沈曼出的主意。

    那时候陆昭明谋划着要去香港向乔伊求婚，沈曼等一众好友当然是要过去见证的，被托付在沈曼那里的孩子就没有了照看的人。

    陆昭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鼎城。

    他跟陆鼎城相处的久，当年的阴错阳差，没有人比陆鼎城更痛苦。妻子的阴谋，父女多年的分离，他不敢说全然无辜，但最后和席敏多年夫妻的离异，已经是对他那场不负责任的婚姻的最大惩罚，再往后，他还是他孩子的外公，他妻子的父亲。

    陆昭明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来，走过去，在乔伊身边坐下。

    小孩子白白嫩嫩的身子在被褥里包裹着，露出一张小脸来，胖嘟嘟的。

    陆昭明从来对这种又软又脆弱的东西没什么接触，看着小孩子可爱，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小脸，又怕下手重了，不敢轻举妄动。

    乔伊侧头看了他一眼，轻手轻脚的把正在睡觉的孩子抱出来，放到他怀里。

    于是乔伊和陆鼎城两双眼睛，近距离见证了陆昭明从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到最后温柔似水的转变。

    乔伊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看着他明显不自然的动作，柠檬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什么时候能醒？”陆昭明晃了晃怀里的人，不敢有大动作，小声问。

    乔伊笑了笑：“说不准，可能等下就……”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宝宝突然哭了一声，停顿了不到半秒，紧接着就轰轰烈烈的嚎啕大哭。

    陆昭明抱着孩子的动作僵硬了几分，尴尬的晃来晃去：“不哭，不哭啊……”

    乔伊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在旁边忍不住笑。

    陆昭明急得额头上都出来了一层细密的汗，好在陆鼎城已经快速从旁边拿了奶瓶过来，刚要去看孩子是不是饿了，空气里就弥漫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陆昭明浑身僵住。

    这下连陆鼎城都忍不住笑了，跟阿姨一起走过去，想把小孩子弄脏的纸尿裤换下来。

    陆昭明好像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在阿姨想要把宝宝接过去的时候往旁边让了让，低声说：“没关系，我抱着就好。”

    乔伊嘴角一扬。陆昭明有洁癖，在儿子面前，竟然什么都忍了。

    陆鼎城同样是一笑，没说什么，过去把新的换上。

    陆昭明全程小心翼翼的抱着，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手法，等一切都搞定了，宝宝也不哭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乔伊走过来，揉了揉宝宝的脸：“我们思思第一次见爸爸，知道要送给爸爸一份大礼，真聪明。”

    她说完，故意笑着冲陆昭明眨了眨眼。

    陆昭明无奈的笑了一下，低头对上儿子一双小眼睛，凑过去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恩，聪明又不让人省心，随他娘。”

    啧，一边夸儿子，一边还数落她？

    乔伊挑眉看向他。

    陆昭明笑着把儿子交到陆鼎城手上，这才转身扣住乔伊的腰，把人拉到怀里亲了亲额头：“这么不让人省心，偏偏还格外讨人喜欢。这一点，也随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