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一身红裙在白雪中摇曳,耀眼之色,让宫人不敢抬首,眼神微挑,她道:“朕的后位早就定好了,不需这些人置喙,再有进言者,朕定不轻饶。”
装了这么久温润的皇帝,总该露出锋芒之色,不然这些人总以为皇帝好欺。
唐茉望着风骨傲然的皇帝,心中唏嘘,眼前这位少女已然成为了大齐真正的皇帝,狭长的桃花眼中夹杂着锐利的锋芒,年少初成,或许先帝真的选对了人。
旬长清望着大雪,眼中映出了卫凌词的容颜,相思之情再难遮掩,忽而道:“唐卿,让你与王爷共事一月,可会难处?”
这些年旬长清隐隐感觉,唐茉与旬翼之间,每日总有些纷争,或大或小,虽从未闹到她的面前,但是旬翼已被闹得头疼,他是军人,本就不擅长这些细密小事,偏偏唐茉总能抓着他的错处,弄得旬翼手下人苦不堪言,偏偏又没有理。
旬长清这话问她,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一月内不找旬翼错处。
唐茉不知这句话的意思,茫然地看向小皇帝。
旬长清抿了抿唇角,“朕这些日子总是梦到了先帝,三年孝期即将过了,朕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颇是对不起先帝,既然朝局稳定,朕想斋戒四十九日,以示诚心,朕明日就去□□殿,以后辛苦你和王爷了,圣旨已经拟好了。”
七七四十九日,帝京不得翻天,唐茉想出言劝谏,可转而一想,这许是皇帝的试探之策,这四十九日当中,帝京各个地方自然少不了她的探子。
谁本分,谁忠心,谁想闹事,四十九日后便可明白了。
第92章 边疆
正月里是最信鬼神之说的日子, 帝王一言,朝臣虽有质疑, 可太.安殿前已被禁卫军重重围住, 袁顷名亲自带人守在那里,皇帝近前女官紫缙亦是守在那里, 到口的劝解被这般的阵势吓了回去。
旬翼这些年与皇帝相处并不融洽, 手中权力渐渐被皇帝收回,虽说平南王府的荣耀犹在, 可不过是躯壳罢了。西南战局稳定,不需他去坐镇,但边疆那里已是一块大肥肉了。
卫陵词这些年在边疆握着兵权,几十万兵马驻扎在那里,不仅收复失地,如今, 兵临边疆腹地,只需攻下国都即可班师回朝, 且不说卫凌词手中的兵权是一大忧患,单单她与旬长清之间不平常的感情,旬翼就不容许她活着回帝京。
有人曾上书, 提议派旬亦白去协助卫凌词,可唐茉在皇帝未发话前就委婉拒绝, 此时过去就是抢功劳, 若想协助, 两年前在襄州就该去协助, 如今即将凯旋,边疆亦是困兽之斗,无须再派人相助。
唐茉不同于一般女子,她文韬武略,小皇帝能够收回权力,她更是功不可没。
她有个优点,就是没有顾虑,没有软肋,任其他人想破脑袋,也不知她会惧怕什么。毫无畏惧之人,才让人觉得可怕。
但皇帝进入太.安殿后,她就一改常态,对着旬翼手下人的小毛病也不再挑剔了,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也不再与旬翼争长论短,让一干人等摸不透她的心思。
平南王府与景武侯谷梁一家算是姻亲,旬亦白与谷梁衍谷梁睿是表兄弟,但与皇帝没有血缘关系,因此,旬翼总想小皇帝出孝期后能够纳娶谷梁家的人,背后总会牵着相同的利益关系。
朝堂之上,皆是利益关系。
正因为他的想法太过明显,才会惹得皇帝不悦,她并非是木偶,总有自己的感情问题。
对于旬翼,她能给的都给了,只要不牵扯朝堂根本问题,她都不会吝啬,但旬翼想插手她的婚姻问题便是她的底线。她收了旬翼请旨纳谷梁睿的奏疏之后,第二日就下旨将谷梁睿赶出帝京,永不可回帝京。
如此,虽说打脸旬翼,可也起到了警告的作用,在她进入太.安殿后,那些关于皇夫的人选奏疏总算停了下来,那些在家中没有订婚的世家子弟慌了神,家中父母立即定下婚事,生怕皇帝一个不舒服,将他们也赶出帝京。
旬长清进入太.安殿的第三日就悄悄出了帝京,带着数十名禁卫军与纤云两姐妹,一路向北,马不停蹄数日,路过边城时,她看到了守在城门口的尚红,风沙入目,边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象,不会再忍受边疆人时不时的骚扰。
边城往北就是边疆了,而大军停在了国都外五十里之处。
她此行只有一月时间,对外称是四十九日,但最后的日子里总会有人按耐不住,做些挣扎之事,她驱马在军营外徘徊了很久,两年半的日子,九百多个日夜,她不知卫凌词在这些时间内有没有想着她。
风沙之地,卫凌词收回冀州边城,灭了边疆攻破大齐的希望,又在短短一年内,将边疆人驱回了国都。北征大业,可谓大成,她已是大齐所有人心目中的巾帼英雄,人人无不仰望。
纤云进去后,半盏茶的时间,一身白衣的卫凌词就从军帐中走了出来,步履不似平常稳重,帐内被她丢下的将军更不知她为何惊变失态,只有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的袁谩明白,卫凌词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小皇帝了。
毕竟情深之人,等了两年半,才盼到小皇帝微服来此了。
她留在帐内,不忘帮忙将一群看热闹的将军赶出军帐,又命人赶忙去送些热水进来,毕竟驱马赶来此处,必定经了许多风霜。
边疆冬日大雪不断,过了年后亦是下了几场大雪,两军对峙,都不敢先出手。卫凌词对这里不熟悉,而阿那嫣然不知卫凌战术如何,两人就在盼着对方先出手,便从年末拖到了年初。
军营外有片林子,旬长清在林子里转了很久,一身红衣挂着边疆少女喜爱的铃铛,窄袖紧衣,发髻上挂着几片羽毛,她进入边疆后就换了边疆惯穿的服饰,毕竟她这张脸,军中也有很多人见过。
她远远望见卫凌词后,就走出了林子,身上铃铛被吹得作响,墨色长发吹起,桃花眼笑得弯如月牙,若不是卫凌词走近,只怕以为她闭上了眼睛。
卫凌词一身锦衣,在边疆待了一年多也习惯了这里的干冷的天气,她脱下长袍披在了旬长清身上,将她长发撸起放在肩上,轻声道:“冷吗?”
雪地里,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煞是好看。
旬长清呼了一口热气,深深凝视着卫凌词消瘦的脸颊,握着她的手,如何也不想放下,笑道:“我不冷,你好像瘦了。”
军营外有着无数双眼睛,卫凌词不便多言,只拉着旬长清往军营里走去,路上遇到袁谩,她挤眉弄眼,望着一身俏丽边疆服饰的少女,悄悄道:“小陛下,您这胆子可不小,就不怕回去后,别人抢你的龙椅。”
这是笑话,也是重点,
卫凌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