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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起来。

    饭食是客栈送到楼上吃的,沈忘与客栈老板相熟,陶老板便特地温了一壶酒亲自端上来,有些发福的面孔上还带着笑,“地窖里埋了二十年的桂花酿,沈大侠尝尝?”

    沈忘也不拘酒水珍贵,鼻尖放在酒壶边,轻叹一句,“好酒。”

    陶老板笑里添了些得意,拱手道,“沈大侠,请。”

    两三杯酒水下肚,陶老板微微放松下来,在沈忘面前抛却了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这个头衔,也随意地聊了起来。

    沈忘把玩着酒杯,虽然觉得酒是好酒,但因为太珍贵,便失去了些豪饮的畅快,便静静听这客栈老板叙述着当年被他救下后的一些事情。

    “家妻早逝,陶某又遭遇当初那场无妄之灾,便觉得人这一生即便赚再多钱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一牵挂的就是我那女儿,故而这几年才将她宠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陶老板苦笑两声,起身拱手,“前两日小女言语上不小心冲撞了沈小少侠,陶某只好在这里先替她赔礼道歉一番了。”

    古代,朝廷与江湖是这世间普通百姓眼中所难以企及的两个世界,前者为皇权,风云变幻只在须臾之间,后者为以武见长,刀光剑影,打杀普通百姓不过是家常便饭。

    就算是救命恩人又如何?惧怕还是有的。

    听完陶老板的话,沈忘放下酒盏。

    了然于这壶好酒的由来,虽然心有无奈,但他也不会故意去为难一个小小客栈的老板,自然摆手道:“陶老板多虑,不过是年轻儿女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当放在心上。”

    陶老板笑容更真心实意了些:“沈大侠说的是!”

    解决了心头大事,陶老板自然不愿多事想告辞离开,他走到门槛边正要推门,屋里的窗户便被沈忘支起来,风吹进屋,刮的床头上的帷帐簌簌作响。

    “陶老板留步。”

    沈忘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太明显的不确定,风灌进他的嘴里,模糊了音节。

    陶老板转过身,疑惑道:“沈大侠方才说什么?”

    沈忘捏着剑柄的手稍微用力,抵着窗沿垂眸道:“我白日里惹怒了一个人,正想着要如何跟他赔罪。”

    陶老板搓了下手,小心说:“沈大侠跟对方关系如何?”

    沈忘说:“见过……三次。”

    陶老板掂量着二人关系,又仔细观察沈忘的面色,又搓一下手:“那沈大侠是有求于对方?”

    沈忘想到那小夫子拂袖的背影,想着对方该被气得不轻,于是沉声说:“是有所求。”

    陶老板一听,拧眉沉思一会儿,斟酌说:“这赔礼道歉,重点是讲究一个心诚,沈大侠只管从这一点出发,不过这赔礼还是要好好挑选一番,得正中此人下怀才是。”

    “何为正中下怀?”

    陶老板一板一眼答曰:“自然是送人家喜欢的东西了。”

    第59章 我做教书先生那几年

    “原来如此。”

    沈忘摸了把下巴, 之后将陶老板送出门。

    不期然,门外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陶巧香穿着身翠绿裙钗,面色娇俏宛若花蝴蝶般扑进陶老板怀里, 然后忽闪着漂亮的美眸, 娇羞带怯地偷瞄沈忘一眼, 嘴角抿唇个欲语还休的娇怯笑容:“沈大侠好。”

    沈忘冷淡点头。

    陶老板怕陶巧香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摸摸她头上的步摇,笑道:“不是说自己亲手下厨炖了鸽汤, 爹去尝尝。”

    “爹!”

    陶巧香见陶老板提步要走,跺跺脚,不甘心地又去看沈忘。

    沈忘:“陶老板慢走。”

    四方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几日为了寻找玉面郎君的下落,沈忘几乎把整个四方镇各处都记在了脑子里。

    他寻思着要给宋小夫子的赔礼, 在玉器店选了一枝色泽上佳却又样式简单的玉簪, 换路又去书馆取了当月新上的大儒文集, 想了想,总觉得还不够, 便慢慢在路上逛起来。

    路过一处闹市, 中年小贩吆喝着卖鸡蛋。

    “鸡蛋鸡蛋!今儿新下的鸡蛋!个大饱满,均匀色好!”

    小贩热了拿褂子擦脸, “公子, 鸡蛋要不要?买给家里人补身体最好, 这些蛋都是咱家里老母鸡刚下来没多久的, 新鲜!您摸摸还热乎着呢!”

    沈忘垂眸看着小贩递蛋的动作,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一篮子多少钱?”

    “嗨,小本买卖,这蛋是一文钱一个,您看您要拿几……”中年小贩自说自话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碰见了个大户,于是笑容更热切了,“公子,您要是全拿,那就算您三十文。”

    沈忘买了一篮子鸡蛋。

    篮子上面还盖了一层布,不知道做什么用。

    到底是个英俊年轻的侠客,就算手上提着土里土气的鸡蛋篮子,也不妨碍街上的女子们时不时投向沈忘的目光。

    娇羞的,奔放的,灼热的,要啥啥有。

    沈忘脚下不由快了几步。

    私塾那边早就散了学,李三意跟着学堂里的小不点一起读了整天的书,兴奋地抱着书篓跟在宋煋身后回了宋家。

    路上宋煋买了几块饴糖,又包了几块点心,塞给他两块,把剩下的回家分给崔氏跟宋连玉,又偷留一小块糖渣,用过饭去逗弄小侄子的时候,让这小娃娃尝了两口甜滋味。

    宋连玉这些日子里消瘦不少,脸上虽带着清淡的笑,可微微苍白的面庞却暴露了她心底的忧思。

    “姐。”宋煋沉默了会儿,看崔氏把瑾儿抱回屋里,轻声同宋连玉说,“李家要是还执意让李庆生娶平妻,那就报官吧。”

    宋连玉摇头,“官府怎么会管我们这些家务事。”

    宋煋抬眸,声音平稳:“当朝律例,娶妻十年无子方可休弃或另娶平妻,李家要娶平妻不是?先让李庆生挨过五十大板好了。”

    宋连玉吓了一跳,捏紧手绢问:“那律例上可是真是这么写的?”

    宋煋说:“是。”

    五十大板要不了李庆生的命,但李林氏素来溺子,猛地来一下也够威胁一回这家子人了。

    可即便如此……

    宋煋眉心微拧,宋连玉以后回到李家怕是更不好过。

    不如合离。

    “我的瑾儿还这么小,若他没了娘……”宋连玉并非优柔寡断的女子,可纵使她有心合离,可襁褓中的稚子日后又该如何?

    宋煋安慰她:“会有办法的。”

    月上柳梢,宋煋在屋里陪着030读了会儿话本,捏捏鼻梁起身出屋。

    崔氏上了年纪睡得早,宋连玉哄着瑾儿也入了睡,就留李三意还在偏房里点了蜡烛,死记着白天在私塾里学的东西。

    初入门,李三意懂的不多,宋煋耐心陪了他会儿。

    “先生,你快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