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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江城的冬日仿佛无比漫长,雪下了好几场,气温也一降再降。
宋家的事情大部分都稳定下来,宋文律终于空下时间,闲的时候就在小吃店里帮忙,晚上还能跟宋煋一起回家。
刚开始,路大刘两口子还有些接受不了,后来时间长了人也慢慢习惯过来。至于为什么堂堂大总裁会屈居在他们这个小店里帮忙干活,这两口子心也大,还以为人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想换个胃口再体验下他们普通人的生活。
而唯一一个明白其中真相的苏杭,自从第一眼看到宋文律在店里出现,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想着这人要到哪天会露出马脚。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一眨眼,新的一年便款款而至。
小吃店在腊月初十就关了门,路大刘跟他媳妇收拾收拾东西,又买上一大堆年货,算是衣锦还乡,他们本来还邀着宋煋跟他们一起回家过年,但最后却被宋文律拦住,理由是怕少年睹乡思人。
宋煋偏头看男人一眼,男人悄悄握住他的手。
路大刘两口子走不久,苏杭也关了店门。
宋煋问他过年要不要一起,苏杭摆摆手说:“我订了去海南的飞机票,今年过年在那边过了。”
小吃店一关门,宋煋没了事干,偏偏到一年底,宋文律公司里又忙起来。
连着好几天,宋煋晚上都没能熬到男人回来。
又一天,宋煋晚上睡着的时候还是没见着人,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左手的一根手指上多个小东西。
金色的戒指牢牢圈在他的手指上,花纹朴素,但大小却刚刚好。
宋煋手指摸在戒面上,听到外间有人走动的声音,穿上衣服就跑出去。
宋文律站在原地把人抱住,惊讶说:“怎么今天醒那么早?”
宋煋抬手说:“宋先生,这个是什么意思。”
宋文律面色一僵,耳根难得缓缓升起点红,他本以为少年睡得熟,等少年发现自己手上多了颗戒指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好了进一步表白的准备,谁知道对方竟然醒早了。
摩挲着少年手指上的戒指,纵横商场的男人第一回变得紧张兮兮。
他喉咙滚动一下,圈住宋煋,反问道:“小路觉得是什么意思?”
宋煋手里金色的戒指在晨光之下反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泽,他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反而退开男人的怀抱,若有所思说:“宋先生的那个呢?”
宋文律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小方盒。
方盒打开,一个比宋煋手上更大一圈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宋文律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眼底紧张同时带着些希冀地将戒指郑重放在宋煋手里,沉声说:“可以帮我戴上吗?”
宋煋垂眼,手心攥起那枚戒指,轻声说:“宋先生帮我戴戒指是什么意思,那我也是一样的。”他缓缓把戒指捏在指尖,轻柔而缓慢地将戒指推进男人无名指的指根。
宋文律呼吸一紧,说:“你想好了,这么一戴,可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宋煋说:“我知道。”
宋文律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宋煋面前,虽然步骤有些不对,还有些仓促与潦草,但他还是要亲口说出一句话:“路元,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吗?”
男人的眼底满是紧张,连平日里干燥的手心都溢出湿漉漉的汗水。
宋煋眨了眨眼,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我愿意。”
戒指两人一直戴着没摘,一直到过年,两人一起采买年货,在除夕当晚,宋煋从下午就开始忙活,做了一桌子菜,宋文律则负责家里的卫生扫除。
每年春晚都是除夕的必备节目,两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晚会,晚会上的段子有些老套,宋文律的心思更是没在那上头,单独捏着宋煋带着戒指的手指玩,碰一碰,捏一捏,再亲一亲。
宋煋被他亲的痒了,嘴角会忍不住弯起来。
大年初二,宋文律订了两张飞往国外的飞机票。
宋煋第一回踏足国外,领回了一张结婚证明。
结婚证明到手的那一刻,030的声音传进宋煋脑海:“任务目标孤独值降低,当前孤独值2。”
宋煋心头一跳,抬眸看到男人漆黑眼底里那抹最深的温柔与缱绻。
初五的时候,两人回国,宋文律带着宋煋去墓地分别祭拜了两家父母。
宋煋沉默不言地给路家父母磕了三个响头,宋文律陪他一起磕了。
临走前,宋煋神色复杂地帮路虎清理了一下墓地前积攒的陈灰。
沈翠翠到底是没有再来看一眼她的前夫。
宋父宋母的墓地在跟高的地方,两人手里捧着菊花缓缓往上走,看到一座合并的双人墓,墓碑上男女的照片正是风华正茂。
宋文律牵着宋煋的手,站在墓前给两人深鞠一躬,轻声说:“爸、妈,这是我爱人路元。”他漆黑的眸子出神地望着墓碑上那两个几乎快要变得陌生的人,终究是动动嘴唇没再说出其它别的什么话。
宋老爷子的墓就在一旁,两人静静在墓旁站了许久,直到天上又落了雪花,才转身出了墓园。
时间从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新一年的到来,小吃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
路大刘的儿子今年九月就要升中学,路大刘愁眉苦脸地天天电话里督促儿子好好学习,考个高分也好把儿子学籍给转进城里,不然老娘跟儿子一起待在乡下,路大刘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宋煋手上的戒指还是被发现了,虽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路大刘两口子。
路大刘知道城里人流行搞基、卖腐,可他一直以为那都是年轻人闹着玩儿的事,当不得真,可当宋煋一脸认真地告诉他,他结了婚,还是跟个男人的时候,路大刘彻底懵逼了。
“男人跟男人咋结婚?这、这国家政策也不允许啊。”路大刘结结巴巴说。
宋煋平静说:“是在国外领的结婚证。”
路大刘张大嘴巴:“国外?”这么不得了的?!
大概是国外把这个乡下男人给震慑住了,一连几天路大刘走路都跟梦游一样,大刘媳妇看得糟心,问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路大刘把话跟他媳妇一说,结果大刘媳妇一巴掌呼他头上说:“结婚说白了就是搭伙过日子,人家小路又没碍咱什么事儿,虽然对象性别不大对,但咱可不能歧视人家。”
路大刘委屈说:“我哪是歧视,我就是想那个国外结婚证,不得了的。”
大刘媳妇白他一眼,干活去了。
苏杭在海南玩了大半个月,整个人黑了不止一圈,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直直地杀进小吃店的后厨。
宋煋正在里面串着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