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俯视着萧菀青,神色间是痛楚与挣扎,最终,她还是撇开头,声音沙哑地狠心道:“算了,盼盼。”
她说:“盼盼,也许这一步的妥协之后,就将会是步步的妥协。我们不能退。”
萧菀青凝视着年轻坚定的爱人,目色如水。她摇了摇头,沙哑地柔声道:“羡羡,父母不是我们的敌人,妥协不是投降,是互相的爱意的一种表达。爱和理解是相互的,也许这样拉锯的时间会长一点,但时间终究会化解一切的,我们不要逞一时之勇。”她看着执着的林羡,就像看到了当初义无反顾的自己,她心疼、心暖,又害怕。
人生中太多的事情,你永远预想不到。就像,当年的她怎么会想到,那一日她拖着行李从家里离开,那一转身,竟真的就是诀别。
就像是往昔重现,她听着周沁决绝的话语,看着林羡为她而坚持的倔强,心在发颤。
她微阖了一下眼眸,认真承诺道:“羡羡,我没事,你不要顾虑我。今天你先送你妈妈回去吧。你别怕,等我们都冷静一点了,我会去接你的。”
林羡咬着唇,眼圈通红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羡羡,如果今天你妈妈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你也害怕不是吗?”萧菀青难过道。“羡羡,答应我,缓和一点,和他们好好沟通。”
林羡喉头耸动,拳头渐渐攥紧。
萧菀青含泪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近身亲了一下林羡的唇,下了床拾起床旁的呢大衣外套披在林羡身上,拉着她的手要带着她往外走。
林羡依旧站在原地,大大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着她,一动不动。
亲手送她的爱人离开,奔赴一个未知的未来,萧菀青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鲜血淋漓。可是,她怎么能够允许自己自私地占有,怎么能够狠心让林羡有后悔遗憾的可能。
她情难自已,声音里有了隐约的哭腔,但还是坚定地哀求道:“羡羡,求你,一定不要有我这样的遗憾。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萧盼盼……”林羡带着重重的鼻音叫她。
“走吧。”萧菀青一手握成拳头,一手用力拉着林羡的手,哄她道:“林羡,我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被祝福的爱情,你也相信对吗?所以我们去争取吧。”
林羡固执地与萧菀青僵持了片刻,看清了萧菀青眼中的决然,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地抹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大步跨到萧菀青的面前,一把将萧菀青搂紧怀里,在她的耳边承诺道:“我相信,你也要一直相信我。萧盼盼,我永远不会退缩的,你也永远不要,答应我。脸记得拿冰块敷一下,下次不要这样傻了。”
贴近林羡耳语的那只耳朵是受了两个耳光的耳朵,还在耳鸣,萧菀青其实没有听清林羡在说什么。她只是凭着直觉温柔蹭了蹭她的脸颊,在林羡的期待中,微微颔首。
她送着林羡出门,听着林羡承诺她“等我回来”,含笑挥手。
林羡一步三回头,身影终究还是渐渐消失于萧菀青的视线之中了。萧菀青眼里的光芒,随着女孩远去的身影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她看着已经空荡荡的走道,久久伫立着,忽然就像支撑不住了一般,身子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委屈,绝望,愧疚,害怕,屈辱,百感交集,充斥着她千疮百孔的心。萧菀青垂下头,双手环抱住自己,泪如雨下。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明明昨夜她们还在欢笑嬉戏,还在规划未来,好像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不过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所有的期许与梦想,好像都将落空了。
是命运吗?又或者是她贪心的惩罚?命中注定,她这一生,幸福总好似与她只有一步之遥,却偏偏又遥不可及吗?
时家大宅里,时满头疼欲裂地从昏睡中醒来。她有片刻的茫然,下一瞬间突然侧过了身子看向身旁的位子。
之瑾呢?!
醉后的记忆很零碎,但她还是隐约记得,之瑾回来了,然后她们好像吵架了?之后……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坐起身子,看到门边的行李箱,更是确定了那不是梦,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可床旁没有之瑾睡过的痕迹……
时满顾不上披睡袍和棉拖,一骨碌跳下了床就往卧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轻声叫着夏之瑾的名字。可她从二楼跑到一楼,一间间地找过去,哪里都没有夏之瑾的身影。
时满顿时慌了。是不是自己昨天喝醉说了什么太不应该说的事情?
她连忙又啪啪啪地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取手机。摸到手机,看着无法唤醒的屏幕,她才气急败坏地想起来,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她连忙一边给手机连上充电器开机,一边等不及地重新跑下楼准备用座机给夏之瑾打电话。
她刚下楼梯,大门就被人自外推开。先闻其声,未见其人,时满下意识地满怀期待唤道:“之瑾!”
然而,一个淡淡的女声打破了她的幻想,回应她道:“是我。”时惊澜提着包,神色平静地推门而入。
看见时满就穿着单薄的单衣,赤着脚,时惊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时满丧气地叹了口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是你啊。”半秒后,她几乎不抱希望地不答反问时惊澜道:“妈,你刚回来的吗?你有见到之瑾吗?她昨晚回来了,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人影。”
时惊澜神色复杂了一瞬,望着一无所知的时满,眼底有心疼一闪而过。“之瑾在医院。”时惊澜平淡回答道。“她奶奶出事了,情况不是很好。”
时满心咯噔了一声,眼圈立时就红了。她声音瞬间有了哭腔,一迭声急切追问道:“什么事?怎么了?上次回去看奶奶的时候,她还很健朗的啊。之琦、之瑾呢?都在医院吗?哪个医院?”爱屋及乌,对于夏之瑾的亲人,时满虽不曾明说,但心底里也是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的。况且,疼她所疼,她想到夏之瑾该有多惊慌无措,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突然脑溢血,在她们县医院,已经联系好了,等今天或明天,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就转到我们市医院。”她话音刚落,时满就已经转身快速地跑上楼了。
无需多想,时惊澜也猜得到,时满一定是去换衣服准备赶过去了。她心里有些难过,为这一段爱情里,时满的满腔赤诚,也为夏之瑾的有志难酬。
这样继续陷在各自的死胡同里,消耗彼此的感情与热情,迟早也是相看两厌。退一步,各自经历,各自成长,兴许,日后还有无限可能。
她不知道,很多年以后知道自己与夏之瑾谈话后的时满会不会怪罪自己,但至少,此时此刻,她自认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