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技有多好多好,十句话里八句不离夏之瑾之时,林羡终于忍不住打探道:“你和学姐和好了啊?”
时满漫不经心地发了个球,反问林羡:“我们什么时候不和了?”
林羡因为分了个神,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乒乓球在球桌上轻轻一触,而后弹起,以一道优美的弧度,从她的眼前飞过,伸出的球拍,又落空了……
她一边跑开捡球,一边心里嘀咕,那敢情前段时间每天拉着她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句话都不和坐在身旁的夏之瑾说话的人不是她咯?她看到的都是假的了?切,嘴硬!
她再次笨拙地发了个球,乌亮亮的眼眸转了一下,计上心头,换了个说法,问时满:“你国庆去做什么了?出去旅游了吗?”
时满轻轻松松地反手就把球拍了回去,随口应道:“和之瑾一起回老家看了看奶奶和妹妹,在那里呆了四天。”说到这里,她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妩媚明丽的面容柔和了下来,神采飞扬:“之瑾骑着车带我越过了田野,看风吹麦浪,还带我去山上,俯瞰沉睡中的村庄。之瑾的手特别巧,她随手在山路边择下狗尾巴草,都能编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蚂蚱……”
林羡又没接到球,索性直接把球拍放在了桌子上,放弃了挣扎,认真听时满说话。
这个姐控,又开始了啊。但她还抓到了另一个重点,疑惑问时满道:“你们还有老家啊,你们不是本地人的吗?”
时满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林羡一眼,突然淡淡一笑,招呼林羡道:“我们去旁边坐一会,休息一下。”说罢,径直往一旁角落里,没有人占用的长椅走去。
林羡不疑有他,捡了球,也抓了球拍跟了上去。
两人悠闲地在长椅上靠坐着,时满双手来回搓着球拍的手柄,搓了一小会,终于侧目看着林羡,开口道:“林羡,虽然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但我信得过你,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大嘴巴到处传话的人,所以我和你直说吧。”
林羡回眸与她对视,反射性地道“恩?”了一声。
时满收回了眼神,低下头看着眼前红色的乒乓球拍,淡淡地开始讲述:“之瑾其实真的不是我姐姐,但有段时间,我也是真的,把她当姐姐,叫着她姐姐的。”
她说:“你知道有一档真人秀节目,叫变形记吗?”
林羡点了点头,早些年有段时间,她爸爸妈妈还挺喜欢看的,一边看还一边逗她,你这么不听话,是不是也应该去穷苦人家那里体验一下生活,才会懂得感恩和珍惜现在的生活。林羡总是不屑一顾,哼哼两声就不理会父母了。
时满继续道:“有点类似那个节目的做法吧。我12岁以前,非常叛逆,不爱学习,升上初中不久后,就因为拉帮结派,带着高年级同学跨校打群架,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林羡一贯都是好学生,从小就被家长和老师勒令要远离时满口中过去的她的这样的,大人觉得是坏学生的同学。她不由有些目瞪口呆,现在的时满,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啊。
时满浅浅一笑,没有在意林羡的惊讶:“我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是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仿佛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我外祖父家挺有钱的吧,我妈妈继承了外祖父的家产,工作好像总是很忙,我一年到头,都跟着保姆,也就逢年过节可能能见到她几次吧。一开始,我年纪小,胆子也小,保姆仗着我妈不经常回来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虐待我,威胁我,我也不敢吭声。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上了小学高年级,因为零花钱很多,在外面很快地就结交了一群高年级和初中部的酒肉朋友,开始硬气了起来。保姆管不住我了,就和我妈告状,说我在外面学坏了,我妈居然信了保姆而不信我,我越想越气,就真的坏给她看了。反正,她除了会给我钱,其他的也不管我,也管不住我了。”
“被退学以后,我和她终于能天天见面了,她开始试图亲自管束我了,但却没有成功,反而是天天吵架,被我气的半死,她也好像才开始真正知道,我已经长到了她完全无法管束的地步了。”也许是因为回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岁月,时满秀丽娇俏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林羡之前未曾在她脸上见过的阴郁。“于是,她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把我骗去了我们市里,最偏远穷困的那个山区,把我丢给了她给了钱找好的一户人家,让我在那里生活了两个月。”
“之瑾,就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她抬眸,看向林羡,淡淡地吐露了真相。
林羡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难以置信。
夏之瑾周身的气质和风华,甚至她身上的衣着打扮,噢,还有开宝马接送时满一起上下学!一点,都不像出生在贫苦的家庭啊。夏之瑾现在是学生会里的办公室主任,学生会里的人都猜测,夏之瑾可能是个低调的富二代大小姐……
时满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中再次见到了过往的那段时光:“之瑾家特别困难,但是全家人都特别淳朴明理,我到她家之后,她们都是拿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接待我了,虽然,我那时候也完全看不上眼,无法接受。之瑾爸爸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上面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下面还有一个比之瑾小五岁的妹妹,全家人就只靠着她妈妈常年在外打工赚钱养活。我刚到她家的时候,把她家闹的天翻地覆,把对我妈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她们身上,但是,她们一点都没有记恨生气,对我,一直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厚宽容。有一次我和我母亲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回去无果后赌气要自己走回家,在崎岖的山路上摔了一跤,滚到了深深的土沟里,是之瑾不顾危险地跳了下来,把我顶了上去,而后,自己在坑里等待救援。你说她是不是傻?就不怕我这个坏孩子自己直接一走了之,把她坑在那里了。我第一次见到她哭,是我把她和她奶奶熬夜编好的竹蔑箢箕扔进土灶里一把火烧了的时候。从我第一次见到她以后,她一直都特别冷静平和,不管我怎么折腾她,怎么闹腾,她都像没事人一样。直到那一次,她蹲在灶边,哭得那样伤心,哽咽地上气喘不过下气,却无声无息,我才明白,原来她不是真的不在意。她妹妹说,那些箢箕,本来卖了,就能给她奶奶买药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像是在自嘲,时满轻轻地呵笑了一下:“我从前,真的不知道,原来,其实有钱,也已经算很好很幸福了。”
“后来,那天夜里她们又开始熬夜编织了,我睡了,但到底是内心难安,最后也起来,不情不愿地踢了一脚她们箢箕,问她们‘喂,这个怎么编的啊’。从那以后,我开始,慢慢融入了她们家,也喜欢上了,在她们家的简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