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漆黑漫过车身,车色黑得更浓郁,它才缓缓驰回卓府。
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一仆人敲门,说是原瑾小姐早早打了招呼,宁小姐一回来就去她房间,有事要谈。
女孩间的谈话千奇百怪,还都不欢喜男人插一脚。
卓岸歇起身,“去吧,注意脚下路。”
“那你还在这吗?”
人不在,他待这里做什么,欣赏这里的窗外夜色还是感受这里的空气?
“我回书房。”
“哦。”
卓岸歇眼毒,看人能看到那人七分心思,这么精的人怎么猜不透宁清柠琢磨着什么。他不过生有旁心,故意退后一步,逼这小姑娘上前三步。
玩弄世故,精通人情之人深谙“欲擒故纵”之理。
脚尖点地,另一只脚又跟上去,轻盈走姿。傍晚风婉扬,徐徐吹过小腿。
她心情愉悦,想要早些见了原瑾,快些回去。
卓岸歇说了,无事的话可以去书房找他。
再怎么手段高超,也逃不过少女水亮的一双眼,抬起瞅着他。松了口也无所谓,梦里梦到,惩戒一番,就当他妥协的偿还。
白天提了回家一事,虽然还未定下,但宁清柠也深知,总要回家的,没有在别人家迟迟待着不回去的道理。一想到回去,她就舍不得,太短了,这么短的几天都不够她牵一次三哥的手。
她不奢望,也没胆子去假设卓岸歇以待女人的态度来对待她,她还不敢承受,但不妨碍她想离他近一点,止步于她在卓岸歇心中与众不同就好。
年少无知的她,此时不知道在一个人心里与众不同远比与他谈场恋爱还要难求。
原瑾的房间在另一个院子。
仆人领路到院门口,就守在那儿。
宁清柠来了几天,知道他们的规矩,便一个人进了院落。
行至门口,发现门半关着。她上前一推,就无预警开了。宁清柠咬着指节,疑惑,这是原瑾给她留了门?
等了足足半分钟,她才犹豫着,踏门而入。
房间给许奕铮和原瑾两人住,有客厅有浴室,要拐一个弯才到原瑾卧室。这样的房中房,是卓府才玩得起的大手笔。
越靠近卧室,灯光就越暗,不是光线不够。
她该庆幸,踏门那刻没有喊声,否则哪止她一人尴尬。
近了才听到了卧室内传出的,带哭腔的呻吟声,一声紧着一声,夹着低喘,伴着床扭动的“吱呀”作响。
从未经历过这种局面,她头脑充血,整个人都僵住。
耳边女子娇媚,眼前灯光迷离。
宁清柠不知自己待了多久,又是怎么轻手轻脚落荒而逃,唤上院门口的仆人,任他带领走向不知何处。
她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居然还留有一丝空地—— 她走前还能记得带上了门,这种镇定是哪来的?!
到了书房。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仆再度欠身退下,走前不忘出声提醒,“宁小姐,三少爷书房到了。”
宁清柠回神,通通跳的心脏也仿佛回神,跳得更快。
刚刚窥得一桩床间秘事,转眼又要面对卓岸歇,她心中捱住的那股未名情绪,便开始沸腾。
岩浆般,烫得她心口呼哧带喘,偏偏要压抑,要使劲压抑。
如果你知道我心中对你存有难以启齿的欲望,那我还怎么做那个“特殊”,只会泯然众人,像你可能经历过的女人,要情要爱还要做爱。
那一刻,宁清柠猛然察觉,她心思早熟,早就不配装纯装乖。讽刺得是,她还自作清高,想要自然而熟的五月石榴,其实摘下青涩石榴的人,是她自己。
卓岸歇在桌后,手中笔在指间转动,银辉一闪而过。
桌前摊开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中英皆有。他看完,翻页,宁清柠就独自走了进门,心神恍惚,又不让他察觉得冲他一笑。
卓岸歇敛下眼,神色如常。
他继续看文件,宁清柠多谢他此刻反常,没有理会自己。
她坐在卓岸歇对面不远处,那里有小沙发,坐上去就正对着卓岸歇,可以正大光明瞧他倚案工作,眉深目重,鼻骨高挺,不说话时脸侧肌肉微微紧绷,衬得脸庞清瘦,颌骨线条明朗流畅,人愈发硬朗英气。可他皮肤偏白,添了世家子弟养出的贵气,整个人坐那,不理旁人,便威严十足。
这样一个男人,谁不另眼,谁不想当他目光之内的人。
她差一点,想飞奔而去,吻他。在他出声之前。
他从案上抬眼,灯光循着他的声音一齐找到她,“这是怎么了?”
一吻 < 玫瑰盛开时 ( 拾一 )一吻
八。
古时烛光摇曳,引得粉蝶扑扇,今时不同往日,日光灯、白炽灯璀璨映目,照得即使蓬荜也生辉。
唯独相似之处,两个时间线的光亮都能为低头侧脸的女人添上一抹妆容。妆容可以叫“羞怯”,也可以称“梦幻”。
被照之人摇头不语,谁可以猜测她心中三分心思?
等不来答案,等来目光避而不看。卓岸歇方才搁下笔,从桌后来到桌前,又从桌前走到宁清柠眼前。
他是想伸手捏着那光滑的,轮廓羞涩的尖下巴,迫使它抬起来,让它的主人把眼神交付于他,再同他纠缠,相融。但不久前做过坏事的卓三少决定当一会儿正人君子。
淌过酒精,玩过烟丝的手规规矩矩得揉揉少女脑袋,安慰着她。
明明只是上移几公分,意味就完全不同。挑逗可以变成安慰,女人也能暂时当回女孩。
“三哥……”宁清柠抬头,眼中暗含如玉的光彩,她欲言又止,“我……”
她在卓岸歇平静的注视下,脑中千丝万绪相互拉扯,最后也只是问,“三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有过女人吗?”
回到卓府,宁清柠推开车门径直跑回房,她渴得不行,要急急回去灌口水。卓岸歇任她跑,悠闲走着去追她,不忘吩咐人请许奕铮来书房商量事情。
回禀的人道,许公子的房门紧闭,也没见四周有旁人。
卓岸歇抬头望了望天色,稍晚,月亮刚露出个淡影。他摇头笑起来,这个人啊,白日宣淫的事是真没少做。
宁清柠解了渴,才想起要在别人家做淑女,不好意思瞅着踏门而入之人,刚才的确太随性。
两人莫名沉默了会,就有仆人敲门提及原小姐的邀约。
卓岸歇岿然不动,半点不露声色得让她出了门,好像之前没有任何插曲。他坐了须臾,才回了书房,在书桌前还能手撑着下巴,想象当时场景。
他恶劣起来就能让人轻易找回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卓家三少爷,身居高位惯了的人对于想要的东西,总是有股不择手段的劲头。
一室光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