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客气。”
车门被关上,宁清柠按下车窗,她招手道别时,车也开始启动。
一转回身,才惊觉,车里还坐着第三人。
他勾唇,笑得甚是温和,“又见面了。”
便是这一笑,让她放松警惕,一度深信此人品性高风亮节,就算不是这样,也定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讶然,一时未回应。
车内空调制着冷气,未闻声响,但见指尖寒意阵阵,微微一抖。
宁清柠觉得她是幸运的,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人物,让她遇到了,又一而再亲近相处。
她免不了矜持,道,“三少好。”
礼貌为礼客时万宗之宗,这是她目睹多次人情场面总结出来的。
卓三少好笑不已,“谁教你的?”
宁清柠说:“没人教,我自己想的,他们都称你‘三少’啊。”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靠向车椅后背,换了个舒适坐姿,“宁清柠,我姓卓名岸歇。”
“啊?”
他抚过眉骨,道,“你我差不了几岁,可直唤我名。”
“可……以后被别人听到了,会说我不懂礼貌,母亲也会责骂我。”
这小女孩,真是该通透不通透。他无奈,带了点威胁,“你继续‘三少’,是嫌我年纪大你太多,不合适同你互道姓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清柠有点急,刚想说他同自己哥哥一般大小,电光石火间一转念,“我可以叫你三哥吗?卓三哥?”她问得小心翼翼,实在觉得有点套近乎的嫌疑。
“你可真聪明。”卓岸歇睇了她一眼,语焉不明,算是接受了。
一路上,宁清柠清楚察觉他态度发生转变,不同初见的妥善招待,事事询问再三,更像和同龄人在交流,将她摆之一个对等的位置。
这样的尊重和认同,刚刚年满十八的宁清柠无比受用。
车停在后院,甫一停,就有家仆上前撑伞安置行李。
卓岸歇跟在她身后下车,接过仆人的伞,吩咐旁人,“宁小姐的随身衣物放置东院三屋。”
他撑伞,遮住夏日鼎盛阳光,伞面在宁清柠身上落下一道阴蔽。白如栀的皮肤像雨后新叶,微微吐露清爽气息。
“家里除了那天你见到的四叔,没有其余长辈,你不必去问候。小厅这会儿正好有一群人,同你一般大小,你认识下也挺好。”
宁清柠侧头问他,“那你呢?”
“我自然和你一道,你是我的客人。”他笑言。
宁清柠低头看脚尖前的路,心旌摇曳,像落下万千烟雨,朦朦胧胧,又觉得无比欢喜。
小厅热闹,老远就能听到喧哗声。
他们一道踏门而入,屋内人一个接一个注意到,脑袋也纷纷转来。
有人率先出声,唤了卓岸歇,“三少,你来得晚啊。”
好奇宁清柠的人也不少,白t五分休闲裤的男人凑近,朝卓岸歇挤眉,“这小妹妹眼生得很呐。”
卓岸歇搭上宁清柠单薄平肩,带着她往前走。
桌上开了麻将局,四个人噼里啪啦搓,几人围观牌局,一围观者拍拍其中某一打麻将的男人,“卓三带来了个小姑娘来。”
男人叼了根烟,闻声,掐了烟,去看。
他“嘿”了声,痞笑道,“让你上桌你不来,原来是去外面拐小姑娘,也不嫌热得慌。”
卓岸歇低嗤一声,道,“你那一手牌技,也敢上桌,真是勇气可嘉。”
许奕铮不搭理他,目光投向宁清柠,挑眉,很是自来熟问:“你会打吗?”
宁清柠摇头。她心跳有一点儿快,大概是因为肩上那只手,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紧紧贴附于她颈后。男人手臂纹理清晰,温热触感传递给脖颈处神经,这样陌生,这样亲密。
“不会没关系,让我们三少教教就会了。”本是正经的话,说话人非要一脸深意,语气婉转而莫测得说。
卓岸歇抓了一把花生米,尽数朝他扔去,“有点正形吧你,朋友家的小孩。宁清柠。”
被点名的人弯起嘴角笑了笑。
卓岸歇点着附近几人一一介绍过去,“许奕铮,刘之祠,耽燃……”
她认真听着,疑惑得皱皱眉问,“当然?”
她一出声,众人皆笑倒。
叫‘“耽燃”的是之前那个白t五分裤的男人,他叹着气故作怅然道:“小妹妹,是耽燃,耽误的耽,燃烧的燃。哎,算了,能让你因此记住也不错了。”
他身旁站着一女人,摇摇头,“你们这些人,见一个逗一个,能不能别把西洋人那一套带过来?!”
“就是,卓少的人也调戏,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火上浇油的是许奕铮,说完还不忘多看一眼宁清柠。他眼神带着调笑,但宁清柠莫名能察觉出他的善意。
卓岸歇简直懒得理会他们,而是低下头,在她耳侧询问,“想玩吗?可以教你。”言毕又压低声音似说给自己听,“啧,要开始带坏你了。”
他离得实在近,宁清柠能看清他脸上每一处,微微上挑的眼角,瞳孔里亮而有神的光……
她慌忙移开视线,故意装作对麻将桌上的热闹感兴趣。
没多久,才听女孩轻而软的声音在说,“好呀。”
意外 < 玫瑰盛开时 ( 拾一 )意外
香气袅袅,浓郁清雅,隔着几近于无的热雾观人,也觉得眼皮不住想下耷。不敢对视。
茶是小玫瑰混着甜菊,色泽微暗红,底层色更甚。玫瑰茶味太过浅淡,加入甜菊,便泛着一丝丝清甜味,既香又甜。
卓岸歇又是亲自倒茶添水。
他说:“我这是在信守承诺。”说着,眼神自下而上堪堪掠过宁清柠身上衣裙。
白底青竹,竹影婆娑,如同水墨丹青泼洒而成,缥缈好似云间月。
宁清柠还以为他不记得了。
茶杯质地为薄薄的锖青瓷,杯浅,不过五六公分。她饮了两三杯后,卓岸歇就不再续上了。
他含着笑意,替看来的女孩将杯子放入清水中浸泡。
“贪多必失。再来,饮多水饱腹感太重,晚点的饭你怕是吃不了多少。”
“还有一两个时辰呢。”
“听我的,不会害你。”
宁清柠揉揉脸,她自然知道。这番话令她无端又记起麻将桌上一幕。
她坐一席,卓岸歇站在她背后,手撑椅背,视线从她的头顶滑过,落在她手上。
待她理好牌,才驱下身,一字一字讲解,由简入深。大抵是如何凑对子,顺子,认识胡牌。
上手一会儿,其余三人陪着她练。他们无意牌局变动,关注点都放在宁清柠和卓岸歇身上。
女孩是真漂亮,一张小脸粉白粉白,薄唇嫣红。眼神水色潋滟,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