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了这样的名声,再被有心人传上一传,年长日久的对咱们家总是不好。”
凤卿城抬起眼来,认真的看了看凤雅娘。片刻后,开口说道:“如何令凤家立的长久安稳,是我的事。你实不必想那样多。”
说罢了,凤卿城又与凤雅娘闲说了几句,便与婠婠离了秋华院。
闲聊天、安抚人这等事情,本该由做嫂嫂的来负责。不过她的这位大嫂嫂并不长于此事,因而那些话才会由大哥哥的口中说出来。对此,凤雅娘还是看的明白的。
看得明白归看的明白,心中的触动却是未减分毫。
有些话,哥哥说出来与嫂嫂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想着凤卿城方才说的话,凤雅娘的眼眶热的厉害。
凤卿城与婠婠过来秋华院,自是瞒不过孟氏。她本已打算睡下,听到这消息立即更衣梳妆。她的动作很快,奈何凤卿城与婠婠待的时间不长。孟氏赶过来时就只见凤雅娘红着眼眶怔怔的坐在屋里。
孟氏的心顿就一揪,“这是怎么了?”
凤雅娘转过头来道:“自小大哥哥只护着颂娘,原来大哥哥也会护着我。”
孟氏一愣,缓缓的舒了口气,笑道:“你自小也没犯过错事,自然用不到你哥哥来替你扛什么。我的儿,你怎么就觉得他待你与颂娘不同?”
凤雅娘抿了抿唇,道:“我还有一个亲弟,颂娘却没有。大哥哥偏疼颂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孟氏叹了一声,搂过凤雅娘来,道:“我的雅娘才最是可人疼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是知道。凤雅娘的心思细,没有人比孟氏更加清楚。孟氏越是琢磨,便越觉的心疼。这一夜母女两人同榻而眠,孟氏对凤雅娘说了许多从前不曾说、也不欲说的话。
第二日清晨,用过了朝食之后,孟氏特意的带了凤雅娘一起出门去赴赏荷宴。
一出门,那充斥在汴京的传言便潮水样涌了过来。
孟氏消化了好一阵,方才转头对凤雅娘说,“昨儿夜里阿娘说的话,都忘了吧。从前如何行事,以后还是如何的行事。”
此刻的凤雅娘同样也在消化着那些传言。她经过层层剖析、过滤之后,最终筛出的重点与孟氏是不同的。
她关注的重点是:那滑不溜手的楚惜娘被大嫂嫂好生的暴揍了一顿。
☆、第四百五十八章 竹帘之后
汴梁城中总不乏各式各样的八卦,风吹来什么,汴梁城中的人便听什么,听罢了或是一笑或是添油加醋的继续传扬。
也有些人不是由着风吹来什么便听什么,他们是有选择的盯着目标的一举一动。这些人所见所闻的八卦最是原汁原味,不添加丁点儿的油醋。
酷暑的天气,日头毒辣的将一切都照的发炙。
街边的凉水摊子上聚着一群人,便喝着凉丝丝、甜润润的凉水边眉飞色舞的八卦着昨夜里新出炉的热闹事儿。
在这凉水摊子的斜对面,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茶楼。二楼的窗户正被人徐徐的放下竹帘来。
那放竹帘子的人约莫而立之年,一身儒衫,眼神中略略的露出些不屑,他坐回到桌前,嗤笑道:“何止有勇无谋,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是一室雅间,里面仅就两人。与那儒衫人对面而坐的是个鬓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慢慢的品啜了口茶水,道:“展笑风、孟正都是栽在她手里。此人并不简单。”
儒衫人很是不以为然。
老者又道:“甫一回京,盯着她的眼睛可多着呢。第一个动作是替小姑子出气,看起来荒谬,焉知不是故意为之。一个女子能坐上天门总捕的位子,本就不简单。
拿到四门令,一再的坏去咱们的部署。岂这般次次巧合的。
你还是不要轻视的好。”
儒衫人道:“轻视也罢,重视也好,难不成你以为咱们还有时间去部署什么。官家与燕王这次相见,怕是将矛头对准了咱们。”
老者默然片刻,道:“你欲何为?”
儒衫人慢条斯理的捏起块点心,向那老者比了比,道:“四门令。”
顿了顿,他继续的道:“区区一岛,寥寥数人,怎么敌?这汴京恐怕你我也待不长久,尽快拿到四门令才是正理。”
老者又是默然了一阵,道:“筹划了那么多年,就此放弃实在不甘。”
儒衫人不甚在意的笑道:“没有四门令的四门,算的什么四门。”他将手中的点心翻了两翻,道:“四门令在手,便不用再如此步履艰难的筹谋。”
老者摇头叹了几叹,道:“有主意了?”
儒衫人笑了笑,将那点心送到唇边咬了一口,道:“在咱们拿到之前,必不能让四门令再起效用。”
老者嗤笑道:“难。这世上能敌得过明婠婠的人少之又少,那些人也不会轻易为你我所用。”
儒衫人慢慢的吃完了手里的点心,又饮了一盏茶,方才说道:“除了强取,这世上还有许多简单巧妙的办法。若是用得好,说不得官家和燕王的算盘就都......”他将茶盏一翻,接着道:“打空了。”
在此刻,远隔着小半个汴梁城的定北侯府中,也有一双手在将一只杯盏倒扣过来。
这双手纤细白皙,染着淡淡的蔻丹。这只杯盏呈荷叶形状,玲珑精巧,以极品美玉雕成。
这双手是属于凤雅娘的,她眉眼舒展,唇带笑意,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杯盏,将那本就洁净无尘的杯盏擦拭的越发的呈现出水润之色。
凤雅娘此时的心情不仅仅是好,且还好的痛快畅意。
晨间听得大嫂嫂将那楚惜娘暴揍一通的消息,她便觉得胸臆间的闷意散去了大半。隐隐的觉出种前所未有的痛快。赏花宴回来,一下车便见到了简舒玄。
简舒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简家摆出了十足的诚意,给了她一个交代。将那些因着楚惜娘生出的是非,一桩桩一件件的摆了个清楚。
凤雅娘的闷意和委屈散的干净,再见着简舒玄,小夫妻俩解开了积压许久的误会,感情竟是越发的好起来。
楚惜娘很有些手段路数,不然也不会令得凤雅娘憋闷这许久。她曾多次的想要揪住楚惜娘耍手段的证据,却次次的失败落空。以至于凤雅娘自己都开始恍惚的觉得,楚惜娘是真的柔弱可怜,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
凤雅娘并不觉得是大嫂嫂的一通拳脚胜过了阿娘孟氏精心教导的那些手段。
让简家识破楚惜娘的是楚惜娘自己的那套供词。供词上的所说都是假的,可真是那假供词揭破了她的真面目。
凤雅娘认为,这是锦衣捕快们断案的一种手段。让大嫂嫂那等身份的人为她这种后宅家务事出手,何止大材小用。
凤雅娘感激的很,更感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