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说的那重意思,并非活人能理解出来的,哪怕是只鬼也不易联想出她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些心虚,于是又马上描补道:“我自江湖而生自江湖而长。江湖人血里有风,漂泊本是常事;命带雷雨,意外更如家常便饭。我不是不惜命,而是对生死离别之事看的淡。”
顿了顿,婠婠看着赵子暄,眼中的认真更重了几分,一字字的说道:“这世上比命重要的东西当真少之又少。”
赵子暄笑道:“不错,但我想要的恰是那少之又少的一样。”
婠婠噎了噎,她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听他话中的意思,他所求的也不过是随心所欲。想要实现,办法有很多,不至于就要造反。
只怕还另有隐情。
在婠婠进行着心理活动时,赵子暄喝完了一瓶酒,然后便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婠婠喝酒。
婠婠注意到他的视线,迟疑道:“再分回去一半?可我已经喝过了。”
赵子暄一愣,随即笑道:“阿婠如何会以为我是想要酒水?”
婠婠面上有些尬,终于意识到他瞧她许是另外一重意思——眼前这位是曾经向她表白过的人啊。
赵子暄见她这般神色,便道:“我从未有过勉强之意,你实在不必如此糟蹋自己的名声。”
婠婠松了口气。她那色魔名声的形成过程很是复杂,解释起来费时又费力,她便索性换了种说法,“有这名声,官家也好同那些大臣推诿。”
即便早已经知晓答案,赵子暄心中仍是有些发闷。他按下了心中的闷意,但笑不语。
除了笑还能如何反应呢?
此刻的赵子暄深深觉得,她这失魂症好似并非好事。自她得了这失魂症,人便活得洒脱起来,可行事言谈也变了许多。相较起来,他还是习惯她从前的样子。
有些话不说出口、有些意思不表达的如此直白,多少会让人觉得心中好受些。
赵子暄站起身来打算回宫去。婠婠忙将手中的酒罐扣好,也跟着站起了身。那样子显然是要护送他回去。
赵子暄笑言道:“倒是金贵起来。”
婠婠顺口说道:“万金之躯自是金贵。”
听她如此说话,赵子暄心底那丝不习惯又重了几丝。他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塔顶,慢踱着步子向宫中行去。
待婠婠终于将赵子暄护送回宫,已是日落西山。
她施展轻功,踏着酷热未减的晚风向家中疾驰。直到那家素常光顾的热水铺子进入眼帘,方才减缓了速度,落身下来走进汤水铺。
向店家仔细的问询过后,婠婠打消了往沐汤中加羊奶的想法。羊奶不难寻,去膻的法子却是难找。略一思索后,婠婠折身往药铺中称了一大包的珍珠粉回去。
她一面走着路,一面琢磨着要弄一把有效又方便的遮阳伞是否简单,值不值得动用玄门。将至巷口时,婠婠隐隐的听到些可疑的响动,透着那么股桃色味道。
婠婠将脚步放的更加轻,贼兮兮的向着那声音的来源处掠去。
声音是从一条窄道上传来的,这条窄道处于两所宅子之间。不知是因要留作过水的地方,还是因要分出界限,便有了这么一条窄窄的过道。平日里偶然有些贪捷径的人从这里穿行而过。
窄道里的景象并非婠婠想的那般。
这是劫财不是劫色。
劫财的那个生的满脸横肉,瞧着很是眼生。被劫财的那位并不眼生,不是旁个竟是那位新来的教书先生。
此刻那满脸横肉的匪徒一手捂着教书先生的嘴,将他死死的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则拉扯着他怀中的小包裹。
也不知先前他们是经历过一种怎么样的拉扯,那先生的衣衫居然被扯落下一些,露出来的肌肤雪白似玉,令人自叹弗如。
婠婠忍不住发出道无声的感叹:好一只白斩鸡!
竟是连丁点儿的肌线条都没有,蒲柳般的纤弱。不过这等纤弱也是有着一种美感的。
在婠婠的认知中,这种美感被归类为:小受之美。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莫不是想傍我?
思维跑偏到此处,婠婠再看眼前的画面立觉变了味道。尤其那纤弱的美男还衣衫凌乱着,被那壮硕劫匪迫在墙上,口中还试图发声呼救。
一头名为耽美的野狼在婠婠心中嚎叫了好一会子,她才想起:在这等情况下,她是不是得施以援手?
思维终于正经起来的婠婠直起了腰,疾步过去拎住那劫匪的后衣领,轻易的就将人甩到地上,然后一脚上去踩折了他一条腿,再飞起一脚踢在他后脑,当即将其踢的头脑发懵,中断了那才发出的惨叫声。
一连串的动作,婠婠做的一气呵成。待她收手完成,那先生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婠婠。
婠婠想了想又抬起脚来,将那劫匪的另一条腿和两条胳膊也都踩折,这才放心的向那先生道:“你自去报官与差役说明白。”
说罢,她转身就走。
那先生眼中闪过丝错愕,而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的模样,急急道:“女侠留步。”
婠婠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无妨,他跑不成,更不能再对你如何。”
她走的如此潇洒,越发令那先生错愕起来。他略略一怔,小跑过去拦在婠婠身前。
婠婠顿住了脚步。
那先生松了口气,后退几步向婠婠深施一礼,道:“小生霍彦霖,多谢女侠相救之恩。还请女侠留下名姓来,好教小生有门拜谢。”
这次轮到了婠婠错愕。她错愕的自然不会是霍彦霖这些没毛病的话,而是他那依然凌乱的衣衫。
正常难道不该先整理好衣服再说其他吗?
注意到婠婠的视线,霍彦霖这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紧张不已的低下头去——查看包裹中的......书。
几本书籍安然无损,只微微的有些皱痕。
霍彦霖爱惜的抚了抚那些皱痕,重新将他们包裹好,这才想起整理自己的衣衫。他的面色微红,动作却还是从容的。
再次向婠婠深施一礼后,霍彦霖道:“见笑。”
此人风姿雅然,行事间却又透着股呆气。正如他完美的综合了那许多本该格格不入的特质一般,这风姿与这呆气居然也出奇的协调,且透出种可爱来。
婠婠心中赞叹:又是一个上天的宠儿。
于容貌之上,她并非上天宠儿。她的颜值得依靠着自身的努力。比如眼下,她被毒辣的日头晒了大半日,就必须得做些补救措施。
事不宜迟。
婠婠摆摆手,道了声“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便一掠身蹿上了人家的墙头,两个起落后,就直接落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夜远朝还未回来,凤寒也不知跑了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