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暄乐得扣了赵子敬的左膀右臂,四门中人乐得折他羽翼,囚他于鼓掌。那境地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婠婠在鄙视完自己的头脑后,又开始鄙视自己的出息。
早已决定要戒掉他,怎么都到了这般境况,她居然还潜意识的想留他在身旁。
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种看进眼睛里就再拔不出来的存在。她发奋拔了三年,就是这么个结果。
婠婠收回了神,叹了一口气后发现她居然呆站在日头下,而他定定的立在一旁看着她。
婠婠掩着唇干咳两声,不甚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鬓发,道:“这四周也没有个能安身歇脚的地方。”
自以为圆了场的婠婠折身回去,继续的往前走着。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干了,那股梧桐花的香气也随之消散。
凤卿城跟在她身后,细瞧着她走路的姿态。这般能蹦能跳,重心轻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身怀六甲的人。
婠婠走出去几步,便听凤卿城在身后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婠婠的身形一滞,转回身来一本正经的威胁道:“我在想要不要捉你回去做面首。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再若像方才那样乱出幺蛾子,我就立刻捉你回去。也省的在这荒郊野岭陪你吹风。”
话音一落,轮到凤卿城的身形一滞,随即他笑着道:“也好。只不知兄长可好相处?”
婠婠略有些石化。他、他说也好?
这什么牌路!
而且又从哪里冒出个兄长的话题......
随即婠婠明白了,这个兄长就像是妾室称呼正室姐姐那般。
她的嘴角微微一抽,道:“极好相处。说起来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说完她又转回身去继续的行路,并未看到凤卿城唇边舒开了一点如似冰雪初融的笑意。
“婠婠,左手边方向。”
婠婠向着左边看去,见不远处有着两株枝干十分粗大的老树。也不知是怎么长得,半截树干交缠在一处,树冠相错好似一体。树干的下半截是分开的,中间相距四五步,四周生着几丛灌木,形成了个天然的栖身所。
婠婠向那边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向他道:“凤侯爷,还请换个恰当的称呼。”
凤卿城笑了笑,用那得天独厚的醉人声线轻唤道:“大人。”
婠婠顿觉身上一麻。
怎么着,他这姿态还真想给她做面首不成?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能要 难道还不能瞧瞧吗
婠婠按了按心口,深吸一口气道:“请在大人前面加个明字。”
凤卿城十分配合的改口道:“明大人。”
就是加上了这个字,由他唤来也并未曾多了一丝的疏离,且那声音依旧酥酥麻麻的撩人心弦。
春风软软绵绵的轻抚在面上,温柔如斯亦是美好不过此刻他唇畔眼角的一点笑意。
婠婠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个拳抵在心口处。可即便是捏成个拳,她也没能安抚住那颗狂跳的心。于是她迅速的抬起手来将自己的眼睛遮住,另一只手伸出去指着凤卿城道:“你还是像方才那样,继续不说话吧。”
婠婠飞快的转过身,疾步行到那两株交缠的老树下,忙手慌脚的清理着树下的空间。因着不知后面还有无叛兵搜寻,她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尽量的不去做变动,以免暴漏行踪。
这天然的空间中只几株杂草藤蔓,三两下便清理完毕。婠婠转回身来时,凤卿城还在缓步的向着这边行来。
高高低低的青草在暖阳下懒懒的摇摆着,风暖软,云悠远。最是寻常不过的春日景色,因为有他的存在便显得那般不同起来。
婠婠轻叹一声,本欲蹲下身来撑着腮舒服的窝一会儿,不想那箩筐甚是碍事。于是婠婠顺势的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另寻了个舒适的姿态,仿佛没骨头般的斜倚在树上,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罢了。好色这毛病她是改不了了。既改不了,那就放弃治疗吧。
不能要,难道还不能瞧瞧吗。
瞧瞧又不用花钱。
天气晴好,旷野山林间和暖一片。凤卿城行过来后没有进那树洞,而是在婠婠身旁慢慢坐了下来。
阳光透过茂密的林叶投在两人身上,那些光斑随着风儿轻轻的摆动着。
婠婠看了许久,方才眨眨眼道:“凤侯爷,你坐这么近干什么?”
凤卿城望着她笑了笑,将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撑在树干上,缓慢而吃力的起着身。
婠婠立刻道:“你别动!你有伤,还是我动吧。”
说罢了婠婠起身来进了那树洞。
严格的计算,那串梧桐花是今日凌晨时分刺上去的。也不知这个时代的刺青技术有无什么讲究,方才沾到的水会不会有所影响。不管如何,多做些保护总是没错的。
婠婠先是取了一瓶药露来,凭着触觉寻到那花的位置,结结实实的涂抹了一大片上去。然后她又拿出了凤寒所给的那罐药膏,犹疑了一下依旧挑了一点擦上去。
不知道是因药露中的水分,还是因着药膏,那抹香味又轻泛出来,似有还无的萦在空气中。
处理好后,婠婠从那小箩筐里拿出一包枣泥糕。她将衣衫整理好,然后走出树洞来将那包枣泥糕递予凤卿城。
“将就着垫垫肚子、补补血。”
凤卿城伸手接过,他看了看那包枣泥糕的大小,而后在她身上好一圈的打量,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她隆起的腰腹之上。
婠婠护着小腹向后退了几步,心虚的道:“看什么?”
随即她明白了过来。她的袖袋、腰囊间哪里能放下包足有小西瓜大的枣泥糕。
她这是被看穿了吧?
看穿便看穿,反正这伪装也不是专为诓他的。她一直装着,不过是觉得让他知道他拼死救了一只箩筐,脸面上有些不好搁,而且心中也有些......
嗯,她有什么好怕的?他又打不过她,更何况他还伤着。
至于脸面,反正那玩意儿她本来也没有。
婠婠就地一坐,当着他的面将那箩筐连着里面的吃食一起扯了出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将箩筐放在膝上,随手拆开包肉馒头,拈起一只来吃。她瞄了凤卿城一眼,见他果然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膝头的箩筐。
婠婠故意将那肉馒头一晃,道:“别看了,羊肉的。你身上有伤,不能吃。”
然后她看到凤卿城笑起来,那是真的在笑,分毫没有气怒恼火的模样。
他不开口说什么,她也落得轻松,自顾的啃了两只肉馒头才发觉他只是拿着那包枣泥糕,并不曾打开吃。
婠婠拍了拍脑门,将手中的肉馒头连同箩筐一起放到地上,起身来到他身旁动手去拆那枣泥糕的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