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问道:“可有没有一只小木盒子。”
“有。”凤卿城坐起身来,伸手拉开床帐子。
借着外面的映雪之光,婠婠能够清晰的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那小盒子四平八稳的立在其中。她即刻从凤卿城身后跳下床去,挑起灯烛来坐到桌前,“恒之先睡吧,我把这个看完。”
凤卿城随手拿起床尾的一条搭毯来向她抛过去。婠婠伸手接住,抖开了披到自己身上。而后拿起那只盒子来剥去上面的蜡封,打开后见里面放着一卷平平无奇的帛书。
她拿起来摊开,就着烛火仔细而迅速的读了起来。
那上面的记载的是四门之事。从四门各司之职,到具体的内部机制皆都简列在上,这些都是婠婠知道的。还有一些四门的过往,她或多或少也听过一点。只有一条,是她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的。
那便是四门令的存在,和一个仅有一人担任过的职位——四门掌令使。
☆、第二百三十四章 蔤妹啊 这地火龙烧的会不会太热?
四门初建之时并非由帝王直接掌管,而是由四门掌令使掌控。程武是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四门掌令使。自程武“消失”,四门才归于帝王直接掌管。而四门令却从此没了踪迹。
当年与程武一起“消失”的不仅仅只有四门令,还有“真正的四门”。
在程武“消失”的那一夜,玄门中忽起火光,引燃了库中所存的火药。只须臾时间,那些图纸和已成的精巧机关、武器神兵全部的化为乌有;黄门之中消失了许多的人,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程武所著的医典和一应的药物、器具;天门的运行机制塌失大半;地门那几位由程武亲自带出的总教头一齐刎颈而亡。
如今的四门只是几代帝王努力修复的样子,与最初的四门相比起来,也就只有天门和地门能够勉强达到最初一半的风采。
婠婠看的摇头啧啧。其余三门现在具体什么样子她不清楚。可如今的天门就已经很变态了,这种变态翻个倍......
婠婠脊背一寒,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天命一朝的大臣们。
帛书上的字迹在缓缓的变淡着。婠婠毫不浪费的又重新看了一遍。待这遍看完,那些字迹已经浅淡的几不可见了。她摸着那些字迹的残印,直替写这帛书的人心疼。
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的时候得费多大劲儿。
婠婠在这个歪了的方向上惋惜了一阵,这才起身来准备回到床上再窝一会儿。
走到床前她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曾经为难过的问题——凤卿城睡了,她该要怎么过去?
这张床比起淇奥斋那张尺寸小了一圈。他睡在上面,头尾处的空隙更要窄,这回是真的只能过几个皮影儿。从他身上爬过去势必要惊醒他,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如从前那次的方法。
婠婠先将床帐子挽好,而后稍稍的退后几步,半点声响不发的落到了床铺的内侧去。她小心的将帐子重新放好,轻着手脚拉起被子的另一头来慢慢的躺好。
一连串的动作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响来。婠婠轻轻的吐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得意自己这一身的功夫,凤卿城便就侧过了身来。
她一僵,转过头去果然见他正望着她。帐子中的光线昏暗朦胧,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是能够看清那双眼睛的形状。
她伸手去触了触他的眉眼,“恒之没睡啊。”
凤卿城道:“睡不着。”
没睡的话居然不让开地方!
婠婠的手向下一移,捏了捏他的脸。他拉下她的手来压向枕边,俯身过来覆上了她的身体。
婠婠伸出那只尚还自由的手臂,将他的脖颈勾的更低,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说道:“叔父耳力好,我们老实些罢。”
凤卿城轻着咬她的耳珠,低低的道:“那就不出声。”
雪片静静的飘落着,寒风不时的拨动一下那些雪片的方向。除了那极为轻微的风声,这个玉砌银装的世界里再没有一丝丝的声响。仿佛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被那软厚的雪层吸附了去。
院子里的葡萄架和那几株花植果树被积雪装点出一番玲珑剔透的韵味,这雅致的小院恍若一块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小景一般。
忽然,一道木家具摩擦出的“吱呀”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静了片刻后,又响起了一道织物落地的声音。这道声音却是轻小的,被微风一吹便就散了。
晨曦微露时候,雪停住了。天穹之上的云层却还是没有散去,依旧匀匀称称的驻留在汴京城的上空。
外院里最先有人起了身,接着锅铲那独有的步子也在院中响了起来。因为烧着地火龙,热水都是现成的。金莺和银雀起的便就稍稍的晚半刻。
待婠婠起身后,银雀便开了垂花门,好叫招财进来打扫庭院中的积雪。流觞几个昨夜里接了金莺等人过来后没再回去,几个小厮全部歇在外院,此时几个少年齐齐的动起手来,很快便将院子和门前的积雪清扫了个干净。
朝食是肉糜粥和什锦馒头,佐着三五样开胃小菜,清淡而暖胃。
婠婠总是疑心明二爷昨夜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一顿饭吃的浑身不自在。总觉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坏事。凤卿城却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不光是用起餐来丝毫异样不带,还与明二爷聊的欢快无比。
婠婠也是不明白了,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是怎么有那样多共同话题的。聊得如此投契亲热,好似他们才是一对亲叔侄。
许是见她这些日子清瘦了那么一点点,明二爷的关心总算是多分到她身上些许,不住的向她唠叨着。
“蔤妹啊,这些日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蔤妹多吃些这个。”
......
“蔤妹啊,地火龙烧的会不会太热?今日可还歇在这里,要不要让招财把火撤一撤?”
婠婠挟菜的动作一顿。好好的问什么要问地火龙。而且正常问的话不是该问烧的足不足吗。怎么叔父问的却是烧的热不热。她家叔父这是担心烧的太热会干燥上火呢,还是昨夜里听到了什么。
她正疑心着昨夜里凤卿城丢被子的声音是不是太大时,便听凤卿城向明二爷说道:“屋里的温度刚刚好,睡前擦了地也不觉得干燥。”
明二爷听了就又说起了其他。婠婠观他神色无异也就暗暗的舒了口气。
用罢了朝食,小歇一阵婠婠便同凤卿城一起出门去上值。流觞一早就在马车中重新放了一盆银霜炭,待婠婠和凤卿城上车时,车里的温度暖的刚好。
马车缓缓驶动,婠婠轻拍着心口长舒了口气。
凤卿城见她这样忍不住笑起来。婠婠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他便转了话题问道:“婠婠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