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完的。……姜茶驱寒的,都说噩梦是因为体寒,喝了再睡,不会做噩梦。”
过了一会儿,怔怔地,呢喃低语:“我儿子以前也总是做噩梦,给他喝一些,他就睡得安稳……”
但这声嘟哝太轻了,楚晚宁没有听见。
老仆人服侍着他用完茶,就端着盘盏慢慢地出去了,迈出屋子前他揩了揩眼角。老头子心软,心软却做不了任何事情,于是他的背影就显得愈发佝偻。
他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其实刘老说的没错。要阻止师昧,在时空生死门开启前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局势也就几乎不可能再挽回。
楚晚宁坐在无人的巫山殿,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输给了师昧,前世发现真相太迟,他的牺牲与谋划,也只不过将这场灾劫推迟了十年左右。
最后一切都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尽力了,但终究还是一无所成。
不止一本书典上有记载,时空破裂,天罚必至,其实哪怕天罚不至,这两个尘世也已混乱的不成样子了。这是最后的岁月,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但踏仙君神识有残缺,所以他没有惴惴不安,他活的很自在。
这天他回来,带了一壶梨花白。
他一边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一边对楚晚宁道:“殉道之路已经铺的差不多了。”
“……”
“等帮华碧楠做完这件事,也就清闲了。”他喝了一口许久不得尝的梨花白,然后笑起来,“唔,还是那个滋味。”
言毕,复又抬眼看着楚晚宁:“等让他们回了魔界,你是想跟本座留在这个红尘住着,还是越过生死门,让本座跟你回之前那个世界?”
楚晚宁望了他一眼,问:“师昧呢。”
“师……”
他愣了一下,然后黑眉慢慢皱起,神情显得有些茫然又有些痛苦,他放下酒盏,抬手揉压着额头。
楚晚宁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道华碧楠果然将他的思维混淆的厉害,对于踏仙君而言,“师昧”这件事现在是说不通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深想下去。
到最后,踏仙君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蓦地摔了杯子,烛光中,他用那双困顿微红的眼盯着面前的男人。
“我不知道。”
他阖眸,拉着楚晚宁站过来,他依旧坐在原处,过了一会儿,额头抵住了楚晚宁的腰身,鼻间细嗅着海棠花香。
“别再问我。”
之后的那些日子,踏仙君的做派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甚至变本加厉。
这具不该有感情的尸身,似乎很怕楚晚宁会再次消失或者死去,于是用尽了自己最高强的法术去困囿他。白日里,踏仙君去炼制珍珑棋子,铺设殉道之路,晚上回来,便会无休无止地与他纠缠厮磨在一起。仿佛只有最激烈的性·爱才能抚平他内心的不安定,仿佛只有深进楚晚宁的温热里,才能确认这一切并非是梦。
“晚宁……”
夜深人静时,在他身边熟睡的男人喃喃呓语。
“你理理我……”
明明知道并不可能,但这种时候,他仍是觉得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人是有灵魂的。胸膛下的心跳沉和有力,眉眼与死去的青年一模一样。
沙哑地唤着“晚宁”的时候,踏仙君的嗓音里,甚至会有类似于爱意的东西。
第297章 【死生之巅】蝶骨美人席
第六日的时候,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外头的暴雨仍在继续,有人收了湿漉漉的油纸伞, 一撩淋得透湿贴体的衣摆,步入殿来。
“师尊。”
来人一身藕白衣冠,束着一字巾,桃花眼斜飞含情, 但眼底有青晕。这是通天塔对战以来, 师昧第一次前往巫山殿找他。
“之前就想来探望师尊, 但抽不开身,直到今日才终于略有空闲。来得迟了, 师尊莫怪。”
楚晚宁只看了他一眼, 便将视线转开了。
师昧对此并不以为意, 他在楚晚宁面前坐下,或许是因为铺路铺的很顺利, 他瞧上去心情很好, 眼睛里透着明亮的光泽。
“你还在生气么?”
“……”
“魔界之门就要开了, 师尊就没有什么想再问问我的?”
楚晚宁依旧没有回答,侧着头看着窗外的雨。他的脆弱与茫然都只展露在深爱的人面前,师明净耗尽了他的热,所以他成了块顽石, 再多的执着都无法将之融化。
师昧叹了口气:“我来是想与你谈谈心的, 好歹理我一句吧。”
楚晚宁终于丢给了他一个字:“滚。”
与大战之前的躁郁不同, 离成功越近, 师昧的心态就越发平和。他并没有因为楚晚宁的疏冷而发怒, 反倒笑了笑:“倒也真的理了我一句。”
雨水敲击着早已湿润不堪的窗棂,时空生死门错乱了两个红尘,任何异象都是正常的,楚晚宁甚至觉得或许这暴雨永远也不会停了,就要这样一直滂沱落下,最后将两个时空双双淹没。
师昧对此不在意,他起身斟了两盏茶,一盏递到楚晚宁手边,说道:“既然你不理我,那有些话我就自己与你说吧。我不喜欢解释,但和师尊之间,我也不想存着太多误会。”
茶尚暖烫,他吹开青叶,垂睫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该怎么说呢,我从小到大,做了许多恶事,没说过几句真话,但我是真的不愿意滥杀无辜。”
楚晚宁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师尊看到那座殉道之路了吧,我原本只是想把世上禽兽不如的人填进去。反正那种人死不足惜。但后来我发现它竟然是那么漫长,长到要拿两个红尘的尸首才能将之填满。”师昧道,“我心里也不好受。”
“……”
“我不喜欢手上沾血的滋味,所以我几乎没有亲手杀过什么人。我没骗你。”
“你是没有骗我。”楚晚宁忽然说话了,“我信你几乎没有亲手杀过什么人。”
师昧微微扬起眉,似乎有些诧异。
楚晚宁转过头来,眼神冷得像冰:“你仁善,你心软,你不愿意滥杀无辜,你不喜欢手上沾血。所以这些事情你从不亲手去做,你造了一个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