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你的。”
她那时也是难过极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竟含着泪,豁出去问他:“夜沉,你修行,只是为了掌门的命令吗?”
姜曦脸色极为难看,反问:“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虽然早已知道姜曦冰如冷泉,心如铁石。但真的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时,她仍是忍受不住,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她觉得丢人,抬手胡乱抹去了,可泪痕不绝,令她愈发难堪,她匆忙起身,哽咽道:“对不起。”
而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那之后,姜曦好几日都没有再来寻她,路上瞧见她,也不再和她说话。
孤月夜的一些年纪小的貌美女修看出了端倪,都聚在背地里笑话她:“当初眼巴巴地凑上去,还以为自己就此能攀上姜师哥呢,怎么可能。”
“双修就双修呗,她偏偏自作多情。要是修到走火入魔,平白还要连累我们夜沉师兄,真是害人不浅。”
“算了吧,什么双修呀。师兄和她做这些事情,是为公。她与师兄做这些事情,是为私。她怀着的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清楚,呵,我看她就是想白白占师兄的便宜。”
“王师姐岁数比我们大,脸皮也比我们厚哟。”
这些话,传着传着,传到了照例又赶来寻王姑娘过中秋的薛正雍耳朵里。
薛少侠憨直但并不蠢笨,一来二去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立时怒气冲冲地收拾了那几个饶舌的小丫头片子,而后跑去寻到了王姑娘。可见到她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地瞧着她:“你……”
王初晴抬起眼眸,通红红的,刚刚哭过。
薛正雍手忙脚乱地:“你别哭啦,你别停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你……我觉得你挺好的,我……我……”
王初晴立在柳树旁,将目光转向粼粼湖水:“以前没跟你说实话,我有喜欢的人。”
“……嗯。”
“那你怎么还不走?”
薛正雍就挠挠头:“可那个人又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我……我总还能跟你说说话吧,他又管不到。”
“……”
见她沉默,薛正雍便有些犹豫了:“他管得到吗?”
王姑娘低下头,轻声说:“他不会管。”
姜曦与她而言算什么呢?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师门命令,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派中人人都说姜曦是人渣,可是王初晴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只因不愿接受别人的爱意就被判作渣滓,那未免也太刻薄了。
姜曦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人的感情,从来也没有给过任何人希望,是她们如飞蛾扑火,明知他冷酷无情,却一厢情愿地追着他去。
到了这一步,她其实也觉得很难堪,想放下了。
但是,阴错阳差的,大抵是因为负责药膳的弟子糊里糊涂,之前某一天调配药剂时出了错误,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王姑娘发现自己竟已有了身孕。
她只觉得慌张又无助,不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师姐妹们又会怎样议论她,嘲笑她,也不知道姜曦会是怎样的态度。她左右无法,急的坐立不安,最后决定去找掌门。
可来到掌门屋外,还未敲门,她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正是姜曦在说话。
“师姐凡心不定,灵核越来越暴虐,如今一点小法术施展起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灵流,再这样下去恐会伤及她身。恳请掌门收回双修成令,我不能再和她一同修炼。”
“唉,曦儿,不如你再与她说一说,或许能……”
“不用再说。我已经跟她说了多次,但她并不适合这一道。”姜曦说,“初晴心思太容易动摇,没用的。”
掌门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曦道:“若无人可清净断念,便不修了。”
掌门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吧。清净断念是双修之道里最难过的一关,也不知道孤月夜这数十年内,还能不能有一个像你一般心无旁骛之人。”
姜曦倒是没有立刻离开,他原处站了一会儿,问道:“这很难吗?”
“难极了。”掌门看了他一眼,“你与王初晴在一起那么久,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姜曦几乎是有些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会……动摇?”
掌门盯着姜曦看了一会儿,从这个青年的眼中,他没有看到半寸虚伪,这于是令他倍感惊讶,他斟酌了片刻,问:“姜曦,王初晴在你眼里,是什么?”
“大师姐。”
“双修的时候呢?”
“……双修的对象。”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
“……”
见掌门有些复杂的神色,姜曦皱了皱眉:“难道该有其他吗?”
“不是。”半晌之后,华发已斑的老掌门叹了口气,“那么多年了,弟子双修一直过不了情关。你是第一个。……但可惜,也不知谁能与你完成这一大事了。”
那一天,姜曦也好,掌门也罢,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对话已尽数落入了王姑娘的耳中。如果说,前番王姑娘还怀有一丝幻想,半点希望。那么这一番对白,却令她遍体生寒,颜面尽失。
太难堪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在门派立足,不知该以何面目示人。以前她的脊梁都已经要被师姐妹们戳断,若是让人知道她还不慎和姜师弟有了孩子……
她只是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她再也不敢留在门派。星夜逃离了霖铃屿。
“……你不是与薛正雍私奔而走的?”
王夫人道:“不是。”
姜曦蓦地合了眼眸,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确实是个薄情人,一心只有自己的大道。他一生除了王夫人,没有接触过任何女色,而当年对这个大师姐,他也觉得自己毫无感情可言。可后来听说王夫人与薛正雍私奔离岛,他多少还是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世上感情果然不如花草长久,世上女人果然都很不可靠,哪怕是这个对自己饱含深情的师姐,还不是说和别人走就和别人走了。
自此,他对情爱之事愈发厌弃,甚至有些齿冷。
过了二十年,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