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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连根骨头都没剩下……

    这事儿一出,最后一天的路程便没人再多说半句废话。

    言多必失,这是谁都清楚的道理。

    薛正雍甚至给自己,顺带也给薛蒙上了噤声咒,不为别的,只因父子二人平日口舌太爽快,万一顺嘴嘀咕了一句“狗东西”,怕是眨眼功夫便要成为蛇群的腹中餐。

    众人谨言慎行,总算在第三天深夜,穿过磐龙群山,来到了儒风门的英雄冢——蛟山之下。

    蛟山结界与凰山不同,蛟龙厌诈,因此结界是透明的,未施任何障眼之术,从外面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山麓景象。

    姜曦看着眼前的情形,问道:“这就是儒风门世代英杰的埋骨之地了?”

    月光照在南宫驷脸庞上,他沉默一会儿,说:“不错。”

    蛟山,魔龙所化,儒风门初代掌门降服此龙之后,与其定下血契,令其化作高山,守护儒风门世代的英魂与珍宝,宗庙与祠堂。

    这座山,南宫驷自记事起,每年冬至都会跟随父亲来这里扫墓。从前他来的时候,能看到延绵无止的恢宏汉白玉石阶,早已侍立好的暗城护卫守在山道两旁,青衣鹤麾,衣袂飘飘。

    “恭迎少公子。”

    耳畔依稀还能听到隆隆呼喝,众人跪落,他沿着山道往上走去,就能在最顶端的宗祠天宫,看到已在准备祭祀之礼的父亲。

    “南宫公子,伤春悲秋就免了吧,大战在即不可耽搁,你还是趁早把结界打开,好让我们进去,诛魔卫道。”

    南宫驷转过头,说话的人是黄啸月。

    在儒风门的鼎盛时期,这种人哪怕是南宫驷心血来潮,毫无理由地赏他十来个巴掌,也是不敢还口的。

    今天都可以在他的祖坟面前,对他吹嘘瞪眼,耀武扬威。

    南宫驷隐忍着,他不得不忍。

    臼齿咬的格格生疼,也要竭力忍耐着。

    “都后退一点。”他说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山门之前。

    那里一左一右立着两只辟邪灵石铸造的镇墓神,光是脚趾就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那么大。这俩神像一人三面,或慈或怒,分别手擎法器,臂绕钏环,但奇怪的是,这种神像通常而言都是豹目圆睁的,可他们却双目紧闭,蹙着眉心,看起来多少有些诡谲。

    南宫驷眼也不眨,袖箭刺破手指尖,在辟邪灵石上画下一道符咒,而后说:“儒风门第七代源血宗亲,南宫驷,拜上。”

    轰隆隆——

    大地震动。

    有少见多怪的人惊呼道:“睁眼了!那个雕像!”

    墨燃立在人群中,也仰头看着。

    如果不是局面紧张,他真想跟那个人说:不是那个雕像,是那两个雕像。

    一左一右两个镇墓神都睁开了眼睛,眼睛是琥珀色的,瞳仁细狭,像是蛇的眼珠子。

    左边那个雕像缓缓言语开口,声如洪钟,嗡嗡有余响:“南宫驷,汝可熟记,儒风七戒?”

    南宫驷道:“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

    后头黄啸月在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

    不止黄啸月,许多人都在心里念叨,这七不可为,当真是对如今的儒风门,最大的讽刺。

    右边那个雕像则跟着开口,声色渺远,似从亘古传来:“南宫驷,上有明镜高悬,下有苍茫黄泉,汝行于世,可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这两段是南宫驷从小记到大的问答,无论是南宫家的谁,只要踏进英雄冢,就必须先经过这两个问题,答出这两个答案。

    儒风门的初代先祖设下这两个提问,其实是希望家族后人在上山朝拜时,能够记起先辈教诲,能够反省自身。

    此时此刻,南宫驷忍不住想,父亲每年冬至来此祭拜,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触动,一丝一毫的内疚?

    还是真的就把这一问一答,当做机括密钥,当做一把打开蛟山结界的验身符,仅此而已。

    结界开了。

    原本两个站立着的石像,忽然缓缓地震动,改换姿态,最终变成了一左一右单膝跪落的模样。

    “恭请,主人进山。”

    南宫驷背对着众人立了一会儿,谁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连叶忘昔也是。

    只有瑙白金在他的箭囊里呜咽,雪白的爪子探出来,扒着箭囊的边沿:“咪呜,咪呜呜——”

    “进来吧。”

    南宫驷最后落下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而后一马当先,踏进了蛟山山域内。

    薛正雍解开自己的噤声咒,问道:“在这里还需要注意谨言慎行吗?”

    “不用。”南宫驷道,“谨言慎行是在磐龙群山那一带做的,其实也是为了杜绝一些对儒风门心怀恶意的人进山。到了这里,蛟龙便认定来者应当不是敌人,便不会再多管言语措辞了。”

    但即使他这么说,很多人还是心有戚戚,不肯多做言语,只闷声不吭地跟着南宫驷往山上走。每行三百米,便有两只十二生肖的图腾石刻左右林立,先是雌雄二鼠,而后是雌雄二牛,虎、兔……自半山腰起,就是儒风门的历代英雄埋骨之地。

    这些英雄按照生平贡献,由低到高,依次往上,在蛟山长眠。

    他们最先来到的,是最下层的埋骨之地。

    这里竖着一块八尺高的白玉,上面流光溢彩,镌刻的都是一个个人的名字,最上头留有“忠贞之魂”四个手书。

    “听说这里葬的是南宫家历代死去的忠仆。”薛蒙小声和墨燃说,“总有个千来号。”

    他说的不错,这片山域密密麻麻地都是坟墓,放眼望不到尽头。

    师昧忧心忡忡道:“要是这数千个仆奴都起来了,该怎么办?南宫家的仆人身手都不差的,恐怕能缠一阵子。”

    薛蒙忙去捂他的嘴:“嘘,你疯啦,快呸呸呸,别乌鸦——”

    墨燃在旁边阴沉道:“恐怕还真的不是乌鸦嘴。”

    “喂,狗东西,你去哪儿?”

    墨燃没有去管薛蒙,他径直从大部队中离开,走到一座忠魂冢前面,半跪下来,仔细打量着。

    儒风门的英雄冢和普通的丧葬不一样,没有坟茔封土,用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