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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橘子。”

    然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没有人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时至今日,她知道即使自己去拉着人哭诉,说自己真的是陈伯寰的结发妻子,也必然没有人会信她,她依然是当年土墙边,那个无处伸冤的小姑娘。

    什么都没有变过。

    只是当年尚有一人,翻过墙垣,揣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塞到自己掌心中,跟自己说:“饿了吧,快吃个馒头垫垫饥。”

    而今……那个人,又在何处呢……

    他回来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还是会因为母亲终于不会再被她克,而暗松一口气?

    罗纤纤蜷在土庙中,淌着渐渐干涸的泪,小声道:“司仪娘娘,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是他的发妻……我们拜堂的时候,旁边没有一个司仪,您是鬼司仪,管不到活人,但是我也……我也只有和您……和您说一说……”

    她支离破碎地呜咽着,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声音:“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大雪无声,长夜寂静。

    第二日,路过城郊土庙的镇民,发现了罗纤纤已经冰冷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阿阿的地雷,akikok的营养液~

    楚晚宁:别拦着我,让我把他们全家都打死,尊主问起来算我的!

    墨喂鱼:(一把抱住)法官请冷静,法官请回到法官席!

    第22章 本座的师尊,要怒了

    楚晚宁听到此处,已是怒极,恨不能立刻撤了柳藤照着陈氏夫妇二人身上狠抽过去。但他不能睁眼骂人,一旦睁眼,归真幻境就会立刻消失,归真结界锁同一个鬼魂只能锁一次,如果中断,罗纤纤接下来的话,他也再不能听到。

    因此他只能忍着滔天的火气,继续听罗纤纤讲下去。

    死后,她的灵魂先入地府,浑浑噩噩,毫无知觉。

    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个披红戴绿的女性,眉目间很像庙宇中供奉的鬼司仪,那鬼司仪站在她面前,和声细语地问她:“你与陈伯寰,生不能同床,死,可愿同穴?”

    她仓皇答应着:“我愿意……我愿意的!”

    “那便让他即刻就来陪你,好不好?”

    罗纤纤几乎冲口而出,就想说好,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愣:“我是死了吗?”

    “是。吾乃地府鬼司仪,可赐尔等良缘,了却尔等夙愿。”

    罗纤纤怔怔的:“那他来陪我,他……也会死吗?”

    “是。然而天若有情,死生亦小,不过一合眼而已,又有何区别?”

    楚晚宁听到这里,心中道,果然这鬼司仪会诱使别人向它许下索命愿望,这仙,倒真是个邪仙了。

    罗纤纤虽然死的冤屈,此时却并未化作厉鬼,因此连连摆头:“不,不能杀他,不是他的错。”

    鬼司仪恻恻笑道:“你如此仁心,又换来怎样回报?”它也不勉强罗纤纤,作为一个仙,诱导旁人许下歹毒心愿可以,但逼迫却是不行的,它的身影渐渐变淡,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七日回魂,你头七返回阳间时,自去看看陈家景象,那之后吾会再来问你,看你,是否依旧无悔。”

    七天后,还魂日到。

    罗纤纤的魂魄回归神识,重返阳间。

    她沿着昔日老路,怀着急切的心情飘然而至陈宅,去看丈夫最后一眼。

    谁知陈宅内张灯结彩,院落外火树银花。聘礼行头摆满了花厅,堂前贴着大大的“囍”字,陈夫人容光焕发,哪里有半点病容,正笑盈盈地指点家仆,吩咐他们给聘礼扎花,披上红帛。

    是谁……要办喜事?

    是谁……要纳聘出礼?

    是谁……三媒六聘,好不风光。

    是谁……

    她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听着阳间的喁喁人声。

    “恭喜陈夫人啊,令郎和姚县令家的千金订婚啦。何时办酒啊?”

    “陈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姚千金果然是陈家的福星,这才刚定下亲,陈夫人您的气色就好多啦。”

    “令郎和姚千金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好令人羡慕,哈哈哈哈。”

    令郎……令郎……

    是哪个郎?

    是谁要与姚家千金成亲?

    她愈发疯狂地在熟悉的堂前院后穿梭,在笑语喧哗中寻找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然后,她找到了。

    在后厅的牡丹花丛前,陈伯寰负手而立,面容憔悴,脸颊深陷。然而却一身红衣,虽不是吉服,但却是彩蝶镇习俗里头,准女婿上门提亲时,应该穿的蝶戏花红妆。

    他……要去提亲了……?

    那满堂彩礼,金银珠玑,都是他……都是陈伯寰,她的丈夫,为姚家的千金小姐,备下的聘礼么?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成亲的那个时候。

    什么都缺,除了两个人,一颗心,什么都没有。

    没有司仪,没有傧相,没有彩礼。陈家那时候还不富裕,甚至没有一套像样的珠宝首饰,他去院子里,在一株两人同栽的橘子树下,采来一朵娇嫩的橘子花,小心翼翼地簪在她的发鬓边。

    她问他:“好不好看?”

    他说好看,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难过地摸着她的头发,跟她说:“就是委屈了你。”

    罗纤纤笑着抿嘴,说没有关系。

    陈伯寰跟她说,三年之后他娶她,一定要补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要请十里八方的人物,要用八抬大轿迎她,要给她披金戴银,聘礼停满整个花厅。

    当年誓言犹在耳边,如今花好月圆,高朋满座。

    他要娶的,却换做了旁人。

    一股滔天的怒焰和悲哀汹涌而来,罗纤纤在屋子里撕心裂肺地喊叫,去撕扯那满屋子的红绸锦缎。

    可是她是鬼魂,她什么都没有碰到。

    陈伯寰隐约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无风而动的纱帛,眼神茫然而空洞。

    小妹走了过来,她的发髻边,簪了一朵白玉钗,不知是在为谁偷偷戴着孝。

    她说:“大哥。你去厨房吃些东西吧,你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一会儿还要赶路,去县令家提亲。你这样,身体扛不住的。”

    陈伯寰忽然没有头脑地问了句:“小妹。你听到有人在哭了么?”

    “……什么?没有啊,大哥,我看你是太……”她咬了咬牙,终究没有说下去。陈伯寰仍然盯着纱帐飘飞的地方。

    “娘亲此刻如何,可高兴了?病可好了?”

    “……大哥。”

    “……她病好了,就好。”陈伯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我已经没有纤纤了,不能再没有娘亲。”

    “大哥,去吃饭吧……”

    罗纤纤哭着,喊叫着,抱着脑袋哀嚎着。

    不要……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