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还记得汝宁之耻吗!明日便是我们雪耻之日!”
震天的喊声响彻云霄。
“杀!杀!杀!”
这只獾还没有落入任何人的口中就能激发全军的士气,步阶站在一旁看着甄将军,心内一时激荡不已。
当年甄文君还是个黄毛小儿时他便下定决心辅佐,终究没有选错人。
三十岁的甄文君已经是大聿第一女将。
不,是大聿第一武将。
捷报传到京师的那一刻,全城狂腾。
这个茹毛饮血凶残成性的民族,这个大聿所有百姓的噩梦和耻辱,终于在顺德八年被彻底撕碎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必害怕听到“北疆”这两个字,北疆划入了大聿的领土,大聿的国土亦从四十八个郡扩张到五十二个郡,幅员辽阔成为历史之最。
全大聿都在为了胜利而狂欢,禁苑的太极殿中却有一人愁眉不展。
此人便是当今天子李封。
李封和黄门侍郎刘绍大眼瞪小眼,最后只听刘绍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到底是做到了。”
顺德八年,李封已是舞象之年,再没两年便及弱冠,偏偏在这个时候甄文君就要大胜归来。
这个女人才三十岁已经是二品将军了,朝中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便是这些年镇压国内四方乱党,扫除禾田郡庞氏、靖集郡闫氏,身披荡荡之勋的卫景安。而这两个人朋比为奸,说到底是一家人。
顺德元年时长孙曜便开始组建参事院,从那时开始整个朝野便落入了他的手里。他想要废谁提拔谁天子根本就不用知道,卫庭煦丁忧期间已经升任新组建的兵部,任兵部左侍郎。顺德六年之时长孙曜病重,三十二岁的卫庭煦更是在他的推举下一跃成为司徒,位列三公,这在大聿的国史上从未有过,跃升速度堪比坐上了向月升。
顺德六年末,甄文君第三次北伐,大军刚刚离开京师,长孙曜就病逝了。
身为参事院院首,长孙曜在临终之前推行了“简律”,简律号召大战在前,全国上下从天子到百姓所有人节衣缩食,一切从简,节约钱粮供给聿军。朝中所有要臣,无论喜丧,假长三日,三日之后便要返回中枢,恪尽职守。
当时李封便觉得其中有诈,长孙曜做每一件事都不会是胡乱落子,这回的简律推行得如此之快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十日之后长孙曜卒,刘绍本想要鼓动李封趁此大好良机夺权,可三日之后护国将军长孙悟治丧完毕便返回朝中,和侍中卫景安一块儿推举卫纶弟弟,现任大理寺卿兼参事院辅官卫合为院首。
李封当然不愿意,好不容易熬死了长孙曜,他也已经十七岁,已经不需要什么参事院,他想要自己掌握这个朝堂,掌握李家的江山。
可长孙悟和卫景安却没有一丁点儿想要放手的意思。
更何况,还有那卫庭煦。
卫庭煦不仅是大聿第一女官,更是第一位坐上三公高位的女官。
卫合掌控院首之后,参事院中除了远在南方的关训之外,真正掌控中枢的只有卫和长孙这二姓。卫合为官已近四十年,从平苍小小的县令做起,十年如一日,之后调任中枢也是从五品小官慢慢往上爬。卫合廉洁奉公兢兢业业,在朝中和百姓之间名声都很好。但若是说到有出将入相之才,有资格坐上院首这个位置,恐怕卫合还是差了点儿。如今将他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是想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堵住众臣的嘴,否则已经有了权倾朝野的卫庭煦,再来一位三十多岁的院首,只怕奏疏要收到手软,节外生枝。
有卫合在前,卫庭煦长孙悟和卫景安作为辅员,能将所有决策通过卫合之手传达下去。卫合只不过是这三人的傀儡罢了。
而这三人之中,又以卫庭煦最难捉摸。
若是甄文君凯旋而归,天子还要再封她点儿什么?这妻妻二人一位手握中枢一位虎符挂腰,身为天子的李封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给她们的。
江山吗?
李封问刘绍:“今年铨选的名册送来了吗?”
“送来了。”刘绍将名册送到李封手中。
自李封回到汝宁之后,被废许久的黄门也随之回归禁苑。
李封不可能让一群追月女兵们跟在身后。他不像李延意那般雷厉风行,他不喜欢到处跑,就喜欢待在禁苑之中享受。反正也不需要他批奏折,天下发生再大的事也有参事院解决,有卫家和长孙家撑着,他就听听小曲儿,生生皇子就行。所以有黄门在身边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事,先前他向卫庭煦抱怨,说自己已经不小了,不想那几个粗鲁女子为他更衣,他要重建黄门。卫庭煦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很快就带了一批小黄门给他,日日夜夜伺候着,钦点了个黄门侍郎来管理小黄门,其实就是卫庭煦的眼线。
李封讨厌这黄门侍郎,却与刘绍走得颇近。
刘绍是当年被李延意清扫出禁苑的黄门之一,一直在汝宁当马夫。李封被送回汝宁时,经过大战洗刷的汝宁百业萧条人影稀少,能干活儿的人更少,见刘绍曾经在禁苑中伺候过怀帝,便将他叫了回来,继续服侍李封。
刘绍也是燕行人,与李封算半个同乡,此人谄词令色打勤献趣,又颇会为李封布置酒肉场所,搜刮民间美人,很快就博得了李封的好感。在刘绍的怂恿下李封做局诬陷卫庭煦指派来的黄门侍郎,没经大理寺的审问便将其杀了,让刘绍接任。
李封担心卫庭煦会追究因为此事与他追究,刘绍却道:“陛下乃是天子!又何须惧怕臣子?这岂不是乾坤颠倒朝纲混乱吗!”
李封:“话虽如此……但若不是卫司徒也没有寡人的今天。”
李封一直都告诉自己,这江山本来就是卫庭煦送给他的,没有卫庭煦他还不是在燕行穿梭在各个巷子里偷鸡摸狗?没有卫庭煦他阿父阿母每日都为三餐发愁,根本不可能拥有封地,拥有锦衣玉食。
“微臣知道陛下是知恩图报的君子,可现在陛下已经是万乘之尊,乃是飞龙归位。既然已经回到了帝位这天下便是陛下做主,哪有那卫氏和长孙氏在其中窃权罔利的道理?陛下本就是正统继位之君,卫氏和长孙氏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陛下也大大封赏了他们,如今他们还要再图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便是肆行不轨,有谋逆之意!”
这些话一开始李封只不过是听一听,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试图摄政的想法都被参事院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让他倍感受挫,心中不快。
刘绍的鼓动更甚,而他的长子也降世了,开心之余他亦觉得该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江山。不,应该说,将江山握回李氏的手中。
甄文君的大胜让李封更加心神不宁。他明白甄文君虽然和卫庭煦的关系非常微妙,但二人一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