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称霸一方,甚至趁着内乱之时发一笔横财, 的确是奇人一位。
姚照仪只远远地看过甄文君一眼, 即便她的箭粘过甄文君的血, 此人的样貌只通过画像看过。画像之上甄文君长眉凤眼, 高鼻薄唇, 融合了聿人和胡人的样貌特点,非常俊秀清丽。
姚照仪不太相信老天这般眷顾甄文君, 给了她聪明的脑子还给予一副好皮囊。他日能抓到此人, 必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思绪从甄文君身上转回来, 姚照仪已经换好了普通粗布衣,打扮成泽县百姓的模样,递了伪造的户籍符牌进城。一进城她便找了名乞丐,给了一两银子,告诉他丑时一到便放火烧安福客栈。
安福客栈正是卫庭煦所住的客栈,乞丐拿了银子之后立即去准备,而姚照仪则到客栈周围环视了一圈,找到了视野最好的点,悄声爬上了小山坡的树梢,等候在此。
丑时时分基本上是人睡得最熟最难以防备的时候。若是卫庭煦能被烧死在客栈之中自然最好,省了力气。要是跑出来的话,等待她的便是这致命一箭。
安福客栈作为泽县最大的客栈,即便是夜里也不忘点起火把招揽生意,姚照仪守在树上一守就是一个时辰,纹丝不动不露半点马脚。
很快,丑时到了,乞丐点起的火和浓烟在客栈周围翻腾,敲锣和呐喊声刺破黑夜的宁静,客栈内衣冠不整的客人惊慌失措,来不及穿好衣衫,光着脚便急匆匆地往外跑。
姚照仪紧盯着所有人,她自小以“鹰之眼”闻名南崖,视力过人,客栈之中纷杂的人群于她的眼中是一副副画,其中所有人物的都在她监视范围之内。她没近距离见过甄文君也没见过卫庭煦,不过她也不必在近距离看清她的模样。卫庭煦腿脚不便,就算没坐在四轮车上也肯定会有护卫前呼后拥,只要找到这样的女人,一箭穿脑便是。
凝视着耸动的人群,姚照仪拉满了弓。
听到“走水”的喊声时,卫庭煦其实刚刚有了睡意,忽然被喊声和匆忙的脚步声惊醒,门口护卫不好直接闯进来,在用力拍门!
“女郎!女郎快醒醒!走水了!”
卫庭煦迅速穿上衣服,双腿已经能够行走,她开门出屋时被浓烟呛了一大口,咳嗽不止。
护卫护着她往楼下奔,路过木柱子时,插在柱子上的火光中忽然掠过一道黑影,还未来得及细想,护卫突然推了她一把。
卫庭煦被推倒在地,回头一看那护卫肩膀上已经多了一支箭。
“有刺客!”
“护送女郎离开!”
姚照仪暗暗“啧”了一声,立即再次拉弓。而中箭的那个护卫想要起身已经起不来,卫庭煦往后一看,见他表情狰狞,忽而打哆嗦忽而撕衣服。
“箭上有毒,大家小心!”卫庭煦告诫众人。
姚照仪并不轻易发箭,无论是坚韧的箭本身还是箭上抹的毒都非常珍贵,她要保证自己箭无虚发。
卫家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虽然知道有人放箭却不知箭从何处而来,慌乱的人群拥挤逃生道路,让他们举步维艰。与此同时姚照仪已经又架好了新的一支箭。
姚照仪的目光从箭羽中间穿过,瞄准了卫庭煦。
就是这一箭了。
姚照仪就要放出一箭,脖子上骤然靠近的冰冷感让她浑身寒毛倒竖。
只是一瞬间,她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往左边一扑,落下树去,单手拽住下方的树枝一个半回转,借着身子在空中摇荡的力道往前跃,落在了树下的草丛间。
姚照仪落地两个滚翻之后迅速站起身,无声地狂奔。
弓拿在手中,箭筒在后,姚照仪猫着腰脚下生风,很快就跑到了火光照不到的地段。她轻功造诣不凡,疾驰而过只会留下一阵轻风,冬夜月亮被乌云挡住,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能够极大地干扰追踪者,对她大大有利。
姚照仪索性不再前进,打算绕一个圈绕到后方,保持距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她刚刚顿住脚步,黑影便飞也似地靠近,仿佛多长了一双能在黑夜中视物的眼睛,将她看个一清二楚。
姚照仪无可奈何只能再跑,从草丛追到宵禁的街坊,从街坊又追到了城西满是坟头的山野,轻功卓越的姚照仪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身后那团黑影仿佛不知疲惫,依旧紧追不舍。她不敢慢下步伐,只要慢一分就有可能被抓到。
冬夜,她衣襟湿透,紧贴在皮肤之上非常不舒服。冷风吹来,呼吸变得火辣辣的痛感。从刚才开始脖子就一阵阵地又痛又痒,姚照仪边跑边摸了一把,是血,血早染湿了她的衣衫。
偷袭之人动作极快又极其隐蔽,根本没发现武器在何处,指尖离她脖子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她便逃走了,居然还被开了口子流了这么多血。若是实打实地被割到,想必此时她已经被开了喉咙,死在树下。
追她的究竟是谁?有这等好耐力!
在飞入坟头山时,姚照仪脑中突然出现了三个字——
甄文君。
冬季的坟山之上更显阴森,甄文君追着刺客的步伐猛然停了下来。
风声从一块块倾倒的石碑之间吹过,很明显此地已经被废弃,有很久没人来过,石碑上刻的字多数已经模糊不清,贡品和烛台之类的物件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散落得到处都是。她每走一步都会踩到或坚硬的铁器或一团软烂的不明物体。
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能够分辨石碑,也能隐约看见些近处的事物,但她追踪的人已经不见了。
藏在树上放暗箭之人但凡躲到个石碑之后她都难以找到,这儿横七竖八的石碑如此之多又没有照明之火,想要将刺客揪出来很困难。而且她身高较高,处于明处目标太大,若是那人再在暗中射箭只怕防不胜防。
甄文君奔了这么长一段路也没有多喘,这得益于平日里的苦练。她索性背靠一墓碑,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只要那刺客动弹,她一定能捕捉到。若是不动,一旦天亮,更是无处遁形。
她没必要出击,只要等待猎物自己露出马脚。
子卓果真神机妙算,算到此人会在泽县偷袭。
卫庭煦将自己当做鱼饵引诱“猎人”出手,而甄文君在暗中跟随卫庭煦身后,一旦有人行刺她这只暗暗在后的黄雀便立即行动。虽然对卫庭煦来说有些危险,但和危险相比,卫庭煦更想要揪出杀害小花和卫家诸多忠诚之士的姚家人。
如今姚家人就在这里,甄文君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看此人能忍到何时。
寒风一阵阵地刮在姚照仪身上,被血浸湿的衣襟已经冻成了硬块,她手里的箭一刻都没敢松开,神经紧绷着,戒备的同时也在寻找最佳逃脱的时机。
追她的人没有露出半点动静,她知道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