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迅速往里屋去了。
林权跟了上去,中郎将刘奉和几位虎贲军走在两侧为她开路。别馆乃是长公主歇息之地,闲杂人等早就被清除,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将个大活人无声无息地带进来。刘奉将所有下属都很批了一顿,让他们都仔细着。要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的脑袋都得落地。
“阿歆在哪!她伤着什么地方了?”
李延意这话问出去居然没能得到回答,颇为奇怪地回头看林权。她发现无论是林权还是刘奉等人神态都很怪,有着欲言又止的尴尬。
“到底怎么了!但说无妨!”一整天大大小小的事追在她屁股后面,她实在没精力再去猜测。
刘奉站得笔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林权没办法,只好道:“咳,阿歆娘子似乎吸食了芙蓉散,正……正燥气攻心,急需排解。”
“芙蓉散?”这事当真出乎李延意的意料,阿歆平生最痛恨的正是这害人的芙蓉散,怎么可能吸食?
“这件事是谁干的,谁将阿歆弄成这样……”李延意怒道,“给我查!”
刘奉等人跪地,齐声道:“是!”
汝宁,太极殿。
李举根本坐不住,在龙椅之前来回踱步。见冯坤总算来了,指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冯坤刚刚跪下,李举便指着他的脑门愤然道:“我已经说过,谢氏阿歆乃是谢中丞之女,你为何还要以芙蓉散毒之?如今李延意到处在查此事源头,谢中丞远在孟梁还知晓,但纸包不住火,谢家探子很快就会将阿歆一事告知他!到时候离间未成却乱了自家阵脚,你怎会如此糊涂!”
面对天子的质疑,冯坤面不改色道:“千秋基业之下尸骸遍地,多少良门绝后多少阖族覆灭,为的都是保住大聿江山不被奸人所夺。‘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谢中丞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区区一个女儿何足挂齿。”
“但是谢中丞……”
冯坤打断他:“离间乃是离心,李延意和卫庭煦自小结识,也都是拥有盖世之才的能人,想要离间二人须特殊手段,而老臣今日之计正是对付能者的上策。老臣今日在她们心内种下一颗邪种,他日自会结成恶果,此为诛心之钺也。”
第69章 神初九年
青竹翠翠别院寂静。
李延意将刘奉等人遣走, 都在院外候着, 婢女也一个不留。她亲自熄灭了碳火, 好让屋内的温度低一些, 让热度难消的阿歆能够舒服一些。
为阿歆宽衣,将浸在冰井水中的皮囊取出, 摸了摸,确定凉手之后便轻轻压在阿歆的额头之上。阿歆滚烫又敏感的身体忽然触到了凉意,难受地皱起眉头, 翻转身子想要躲避。李延意知道服用芙蓉散后浑身肌肤极其脆弱, 但此时阿歆内热炽盛,若不及时驱除热邪恐怕会烧坏她的心肺。
“知道难受,你且忍忍。”李延意想将她乱动的手拨开, 刚刚将她的手腕握住,便看见上面有些发红的勒痕,连脚踝上也都有。推动冰囊的动作更轻缓了些, 从她的额头慢慢往脖子、肩膀、后背移动。
冰囊换了三道,阿歆体热总算有些缓解,睁开眼认出了李延意。
“感觉如何了?”李延意刚刚开口, 阿歆便用力一挣想要下床,幸好为了防止她乱动李延意一直执着她碍事的手腕, 才没让她因为没轻没重的一动弹而摔倒在地。
“你瞧你这幅模样,还想上哪儿去?”李延意将她抱回来, 耐心帮她把凌乱的头发从脸上唇上挑开。
阿歆一直将她往外推, 只是手上没劲儿, 推拒的动作看上去反倒更加不清不楚。
李延意看她这副模样似乎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当年你也是如此……喜欢在我身下不停挣扎。”
这话激怒了阿歆,阿歆愤然起身一把掐住李延意的喉咙,余力全使在手上,眼中冒出滔天之火:“我已经警告过你无数次,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当年我年少糊涂才会与你……若是我早知道有一日你会成为祸国奸佞,当时就该杀了你!”
李延意被她掐着,脸慢慢变红,却还能说话:“不亏是绝世将才……即便吸食了芙蓉散,依旧这么有劲儿……可惜满口‘早知道’有何用?我依旧活到了今日,而你,也杀不了我。”
李延意一个擒拿撤开她的手,翻身而起把她压制在床,将阿歆双臂反剪,上身扣在床上:“有这力气还是好好存着,想想日后如何与这芙蓉散之瘾对抗的好。”
阿歆几度想要翻身却毫无力道,体内有团火在四处流窜,烧得她双眼干涩四肢无力,皮肤更是如利刃划过,稍微一碰就痛。
“芙蓉散?”阿歆的脸贴在床面上,听清了李延意所言为何,禁不住地讶异。
“不错,芙蓉散!你染上的正是芙蓉散!”
“我没有……我怎么会碰这东西!”
“我知道你没有。”李延意放开她,“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要害你,可还记得?”
阿歆将衣物理好,背对着李延意扶着床沿,极力回想着。记忆乱成一团,想了许久才在混乱不堪的记忆中揪起了一根源头,顿时叫道“不好!”。
“我此趟从北线回来正是收到密报,说绥川动荡不堪,无数及锡流民从歧县这个缺口渡入大聿境内,其中不乏西北三大胡族的密探。当年这三大胡族联合攻打及锡国正是想借及锡为跳板,趁着大聿抗击冲晋等胡贼疲软之时偷袭。如今他们已经散出不下五千细作进入大聿,企图窃取大聿情报。此次我正是奉命回来调查此事,并揪出一干密探。”
“既然是为了揪出从绥川入境的探子,为何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南崖?”李延意这么一问,阿歆冷笑一声:
“你当我特意去见你?我只是收到消息你去南崖劫粮,想要收集你作乱的罪证而已。谁知你厚颜无耻到为了掠夺更多钱财粮米,竟昭告天下让八方来朝,这罪证也无需我刻意收集,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延意没有拆穿她破洞百出之话,让她继续说。
“快要到绥川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我误信信上所言中了奸人的埋伏,昏迷不醒。再有意识时就已经在这儿了。”
“信?信上说了什么能够蒙骗得了你?你南征北伐也有多年,岂会被轻易算计?”
“此事与你无关。”阿歆语气坚决,一点儿都不想让李延意知晓。李延意明白阿歆的立场,说到底她是谢家嫡女,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谢家立场,为天子效忠,怎会将机密之事告知敌人?她不说李延意也懒得再纠缠:
“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暗害你之人是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