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株的都是荷花,五颜六色的荷花。
“这捏起来肉肉的,我好想啃一口啊。”凌川看着手里的一株多肉说。
“啃呗,要不要给你倒点酱油蘸蘸?”江恺反手指了指厨房。
“等它长大吧,现在肉太少,”凌川把它放进了土里,“要不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凌川,凌川二号,凌川三号,凌川四号……”江恺用手指一个一个地点着。
“不行,”凌川赶紧打断他,“到时候养肥了岂不是等于要吃自己。”
“那你说叫什么。”江恺说。
“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凌川按顺时针的方向,一个一个地点名,“最小的就叫江恺。”
“那你就忍心吃了我?”江恺低头埋着土。
“不吃,供着,”凌川双手合十虔诚地冲花盆拜了拜,“学霸之魂保佑我财源滚进。”
江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噙满了笑意。
凌川很喜欢看他这样笑,眉眼弯弯的,没有了距离感。
要具体一点形容这感觉的话,就像是一只小老虎,突然伸出前爪挠了他一下,又像是一只平常不怎么让摸的小猫,突然来蹭了蹭他。
总是就是暖暖的,很舒服。
凌川曲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他捣鼓花盆里的多肉。
江恺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干净。
这只手握着他手腕的时候很有力道,转笔的时候很灵活,切菜的时候很有架势,铺着小石子的时候很细致。
哦还有,这只手写出来的字,很漂亮。
凌川摊开掌心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挺好看的嘛…就是会的东西少了点。
“看什么呢?”江恺瞟了他一眼。
“我在看咱俩谁的手指比较长。”凌川说。
“比比。”江恺举起右手停在半空中,细长的手指绷得笔直。
凌川伸出温热的掌心,和江恺的紧密地贴在一起,四目相接的时候,凌川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的长。”凌川看着自己的手背说。
“要脸吗?”江恺握着凌川的手腕强行把掌心末端给对齐了。
凌川感觉腕骨处一阵冰凉,眼看着江恺的指尖高出了他的指尖一小截。
他傻笑了两声,勾起食指在江恺的指尖摩挲了两下,“你指甲没我长。”
江恺愣了愣,拽过他的手指说:“你这指甲该剪剪了。”
说罢,顺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串,捏着上边的指甲钳递给了凌川。
钥匙扣上挂着个挺可爱的小熊爪,背面印着动物园名字和logo,凌川猛地想起来那次孙嘉茜出门时往江恺手心里放了个什么东西。
“这是孙嘉茜送你的吧?”凌川甩了甩小熊爪。
“啊,”江恺差点没想起来孙嘉茜是谁,看到小熊爪才想起来有那么回事,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想到江恺每天都拿钥匙开门,每天都会看见这钥匙扣,每天都会想起孙嘉茜就莫名的……有些不爽。
“哎哟喂……”凌川怪声怪气地叹了一声,江恺正擦着地上的泥粒没看他,凌川摇着头连啧了好几下。
“嘴欠?”江恺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不适合你的气质。”凌川说。
“那适合你?”江恺顺嘴一说,一边把凌川碍事的腿给挪开了,继续擦地。
“嗯。”凌川难得地没否认,他觉得再说下去江恺肯定会把这小东西送给他了。
“那送你吧。”江恺说。
啊哈。
果然吧。
凌川暗爽不已,在心里边打了个响指,毫不犹豫地就解下了那个钥匙扣。
回去之后,送给了老妈。
躺床上以后翻来覆去地没睡着,手腕上似乎还存留着江恺指尖的温度,满脑子里都是江恺的笑容,各式各样的。
勾着嘴角的浅笑,挑着眉的坏笑,揉着他后脑勺时宠溺的微笑,仰着脖子露出小虎牙的大笑…
每一张笑脸都像是小猫的爪子,在他的胸口撩拨着,勾得他心尖痒痒的。
他现在都有点不敢直视江恺的眼睛了,一看见他眉眼弯弯的样子就感觉有点紧张。
凌川闷在被子里叹了口气。
自己这到底怎么了啊!?
临睡前,江恺接到了顾卫东的电话。
两人隔着电话聊了一下今天白天的事情。
顾卫东主动跟他道了个歉。
江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多失落,一直在愁的都是如何跟顾卫东挑明自己不想跟顾家牵扯上任何关系这个事情。
顾卫东有意要把他接回去,说就算是跟老婆离婚,也会让他重新回到顾家的。
江恺从他的话里差不多能听出来,顾卫东已经在为离婚做财产转移的准备了。
他可承受不起这份罪责,有些无奈地说:“等我高中毕业以后吧。”
江恺想要拖延时间,至少等到他高中毕业,学业不再这么繁忙,能一边打工一边赚钱了的时候再说,那样哪怕是跟顾家闹翻,跟顾卫东彻底断了关系,他也能够活得好好的。
现在的他,能力还不够,社会经验也不足,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那些让他焦头烂额的琐事。
希望自己的羽翼能够早日丰满,早日独立。
他瞪着天花板想了很多事情,关于毕业以后想学的专业,想找份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最后和顾卫东闹得很僵,要怎么办。
一个人生活吗?
那感觉跟现在肯定不一样,虽然现在也是一个人,但好歹还有经济来源,一想到将来无依无靠,他就觉得压力倍增。
其实,他挺害怕改变的,害怕去适应新环境,新的人。
想想将来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居然有点舍不得。
具体舍不得什么,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这边的人和事,很多都习惯了。
楼下早餐店的肉包很好吃,面馆的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会多给他加个荷包蛋,凌爸爸凌妈妈对他关怀备至就像亲儿子一样。
还有凌川。
长这么大交的第一个朋友呢。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表,侧过身关掉了台灯,把胳膊枕在了脑袋底下。
这一晚他做了个梦。
他平常很少做梦,就算梦见什么了早上也不一定记得,而这个梦却很清晰。
梦里凌川就跟个智障似的非吵着要跟他玩躲猫猫,架不住他那软磨硬泡的攻势就在小区公园里跟他玩了起来。
突然天就黑了,刮起了大风,想赶紧把他找出来却怎么都找不到。
回到家发现他还没回去,就又折回去找,却发现楼下的公园,花坛,草丛,都变了样。
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他在梦里喊得嗓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