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潮看着那张半明半寐中的脸,笑得有些暧昧,“楼主的痒,岳某暂且止不了。明日吧,明日夜里,我带楼主看个稀罕物,届时还请楼主一定赏光。”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整整衣衫,扬长而去。
苏画带着护法上楼,和崖儿汇合,魑魅轻声问:“要不要属下跟上去,结果了他?”
崖儿摇了摇头,“杀他太容易了,我好奇的是他说的稀罕物,如果没有料错,应当是那个猾。”
魍魉盘弄着手上的扳指,淡声道:“干脆弄包火药,先炸了南城的蛊楼。”
崖儿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他养蛊的地方只有城南一处?”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苏画还在思量他先前的那番话,“他说引荐波月楼入盟会……”
崖儿哼笑了声,“只怕这岳海潮已经开始怀疑波月楼了。五大门派后天才能入城,他却邀你明天去看稀罕物……”
想来是还不死心啊,长老擅自发出英雄帖,并没有得到他的首肯。现在劝退五大门派是不可能了,个个都怀抱目的杀气腾腾而来,哪个是好鸟?如今只有赶在五大门派入城之前,擒获当年的漏网之鱼,那么牟尼神璧他就能独吞。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的么?
“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苏画听她的意思。
崖儿说去,“ 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不管他耍什么花招,明晚一定要解决他。
众人领命,各自回去筹备。
本以为夜半回荡满城的哭声是蛊猴发出的,毕竟蛊猴死后,那个声音确实再没出现过。但崖儿今夜却又被这叫声吵醒,迷蒙中只觉调门比之前更高亢,更凄凉,仿佛所有的痛苦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需再添一根稻草,便如弦断弓毁一般。
她心里疾跳起来,不知怎么,像凭空多出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心慌,让她喘不上气来。这嚎叫声,初次听见至多令人惊惶不安,然而就像俚人歌,长长短短的荒腔走板里,却能听出无比的悲伤和绝望。没有愤怒,只有痛苦,甚至但求一死。她定定坐在床上,忽然没有勇气去推窗观望。就这样听了很久,直到那声音渐渐低下去,抽丝一样涣散在夜色里,她才发现手心发凉,松开五指,掌心里攥了满把汗。
夏日多阴雨,第二天天色又不佳,及到傍晚时分,开始淅淅沥沥下雨。
一辆黑围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门徒打着伞,车里人提袍下来,站在台阶下静待。不多会儿客栈里的人出来了,很不耐烦的样子,“天儿太坏了,非得今晚去么?明天五大门派齐聚,届时再为我引荐,大家一块儿看戏法,不好么?”
岳海潮微微眯起眼,眼里含着刀锋一样的光,笑道:“人多不便,这件东西和楼主有关,楼主当真一点都不好奇么?况且有岳某作陪,楼主难道不愿同往?”
各自都在打着小算盘,岳海潮深知道自己是最佳的诱饵,因此把自己都赌上了。
苏画当然要勉为其难,她看了眼残余的天光,扶了扶鬓边的发簪,卖弄风情说想与岳掌门同乘,结果当然被婉拒了。岳海潮怕死,他要和所有会造成危险的东西保持距离,“岳某是粗人,万一不慎唐突了楼主,就是我的不应当了。我为楼主准备了车驾,天上正下雨,还是坐车方便。”
苏画拿纨扇掩面而笑,“岳掌门不会为我准备了囚车吧!我波月楼是武林公敌,万一岳掌门打算为武林除害,那我可怎么办呢。”
到最后自然是各乘各的私车,袅袅向西而行。
雨势渐大,雨点噼啪打在斗笠上,魑魅和魍魉身上墨黑的鳞甲也披染了一层水光。拿剑柄顶了顶帽檐,天色快暗了,大路两旁的树丛愈加茂密起来,眼梢一道红光一闪,没入了潇潇的雨夜。
第51章
岳海潮没有把人往城南引,那个地方已经暴露,便不会再用了。
崖儿知道他狡兔三窟,可惜和蛊猴那一战她受了伤,接下来便无法再追踪了。想必长渊满城搜查入侵者时,就已经悄悄把人蛊转移了地方,现在城南的那座囤楼基本废弃了。胡不言去暗访过,除了几个守门的门徒,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地上残留的,蛊毒腐蚀的液体留下的印迹,能够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曾经作为兽场,豢养甚至创造过那些所谓的“兽”。
本来说要毁了那楼,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崖儿紧紧贴在金狐狸的背上,风雨里穿行,他的速度能快到雨点都赶不上。
胡不言忙里偷闲赞叹:“老板你的身材真好!”
崖儿两手勒了一把他的脖子,“这个时候正经一点。”
胡不言嘟囔:“开开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嘛。一个岳海潮而已,区区凡人,武功还不高强,放着让我来,我能咬死他,你信不信?”
崖儿叹了口气,“昨晚让苏门主打出来了吧?苏画也是凡人,你怎么被她揍得鼻青脸肿?”
胡不言想起昨晚的事,腮帮子就隐隐生疼。他一直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是很玄妙的,只要对上眼,一切语言表述都显得苍白。一道眼波,一抹笑靥,胜过千言万语。
苏画表面不羁,其实是个内秀的人。胡不言看遍了姹紫嫣红,自认为很懂得欣赏这样深邃的女人。能让她说出口的,必定都是表面文章,越是深植心底,越是有口难言。于是他很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千娇百媚里觅得哪怕一丝真情实感。成功了吗?胡不言认为成功了。比如她正笑得花枝乱颤,忽然和他的目光接上,她便不笑了,唇角扭曲出一抹深重的,类似哀怨的弧度,看得他心头打颤。他觉得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值得去细细品味。就像喝茶,新泡的茶虽然清香,但那股劲儿没有发散,必要放一会儿,乃至放酽了,才能咂出其中的浓厚。人的经历不一样,表达爱的方式也不一样,比如苏画,面对越不在乎的人,她越狂放。越在乎的人,反而静水深流不愿多言——真是复杂的人性啊!
看吧,看吧,她又对他做出那种表情了,胡不言呆呆望着她,她转身走开,但临走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于是千言万语都在回眸的一瞥里,胡不言立刻接收到,这是人约黄昏后的信号。
他欢喜至极,回房换上最花哨的衣裳,点了一支熏香,跳到烟缕的正上方,解开衣带熏一熏,务必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苏门主可是个精致的人啊,别事到临头让她嫌他不雅。他喜滋滋地想着,越想越周到,最后扯开裤管,让那缕烟升入裤裆里。微微弥漫的烟雾,在他的两股间轻快地奔走,他闭上了眼睛,仿佛那烟雾就是苏门主温软的手。
时间差不多时,香也熏完了,他抖抖衣袍整理一下仪容,然后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听一墙之隔的苏画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结果听了半天,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