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子午想抬起娮姬脑袋,看她是不是哭了,但是娮姬搂的很紧,怎么也不肯看她。
娮姬没回答,就这么抱着,抱了会儿突然笑出声了,“我怎么觉得我这抱法儿跟个小孩子似的。”
子午十分顺手的拍了拍娮姬的脑袋,“还是个撒娇的小孩子。”
子午突然就想到狗崽了,狗崽看着她时,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依赖总能让她心软的像是化开的糖水。
娮姬笑了笑,她在子午小腹上蹭了蹭,然后仰脸望着她,突然问道,“你有多高啊?”
“没量过,”子午不知道现在尺度如何,没法说。
娮姬认真的看着子午,从头到脚的,然后说,“我要是能站起来,应该比你高。”
子午蹲下身子,和娮姬平视,伸出个小指头,说,“等你站起来,我们就比一比谁高。”
娮姬也伸出了根小指,勾上子午的,咧着嘴笑着应下了,“好。”
日子过的平平淡淡的,但是对娮姬来说,有子午在身边,心里就满当当的,这种平淡她过起来都觉得是兑了糖。
眼看日子一天天冷下来了,百姓们都屯着粮准备过冬,朝堂上也平静无波,一个个的就盼着过年能歇段日子。
连朝臣之间因为政见不同的吵架都少了很多,没什么精气神儿,懒得吵。
然而就在这种平静的时候,瀚城山洪暴发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城。
瀚城是大皇子苏正则的属地,大皇子脾气很好,人也很好,而且还治理有方,一直很得民心,是想维护帝王正统的大臣们极力推崇的储君人选。
他在属地待了十来年了,向来没什么差错,但是人再好也挡不住天灾,这事儿一出,立刻就报到朝廷了。
就像是滴进油锅里一滴水,一下子炸开了。
朝堂上吵什么娮姬不太关心,无非是赈灾、追责、祭天……
平日一点小事都能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到大事了,更是成群结伙的吐沫横飞跟八辈子仇人似的。
娮姬在意的是,从她的属地,淮城,传过来的一个消息。
“能够确定,山洪暴发那天,从山里撤出来的兵马是苏正则的私兵。现在已经转移了,我们的人……没能探查到。”和宁拧着眉说着,神情很复杂。
“和宁,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娮姬问的很含糊,但是和宁听的却很清楚。
“是,四年前,三皇子急匆匆的秘密回长安,应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批私兵。”
当年,三皇子苏信和娮姬一道去苏正则属地游玩,原本待几日就要回自己的属地的,苏信却一出瀚城,就连夜带着她要赶回长安。
苏信没有跟她说是什么原因,到后来是想说,却没来得及说。
娮姬只好自己查,哪怕瞎了眼瘸了腿,也没有放弃过往瀚城安插人手。
如今,已经四年了,总算是有眉目了。
“应该错不了了,”娮姬看着和宁,缓缓勾起一抹笑,“当年那些人,是苏正则派来的。”
“公主,你打算如何?”和宁问。
“你方才说,带出来这个消息的暗卫已经死了?”
“是,他只坚持回到淮城,说完这些就失血过多而死。”
“那现在我们有点不利啊……”娮姬叹了口气,“没有人证物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暗卫拼死回淮城,肯定顾不上隐藏行踪,苏正则应该已经知道是被我们发现了。”
和宁眼底闪过一抹恐慌,四年前三皇子死的模样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初没能护住三皇子,这次决不能再让公主有什么闪失。
“公主,派我去吧。”和宁说。
“派你去哪儿啊?”娮姬问道。
“去刺杀苏正则。”和宁一脸视死如归。
娮姬笑着叹了口气,“平日里顶嘴脑子转挺快,现在怎么这么笨。”
“公主?”
“我不想再折个人进去,”娮姬说,“既然他养了这么久的兵,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了,这次我们打草惊蛇,以他的性子,必然会先发制人,且等着,就算慌,也该是他慌。”
不知道和宁退下多久了,娮姬仍然在廊下坐着,盯着明媚的天一点点暗下去。
傍晚时分刮起了风,没多久,就下起了雨,从滴滴啦啦到哗哗哗,应该没超出一炷香时间,娮姬盯着溅到手背上的雨,突然就笑了。
小时候,这凤阙阁是她和苏信两个人住的,他们是一起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据儿时的奶娘说,他俩被放到一块儿的时候,就会搂住,一旦抱起来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哇哇的哭。
七八岁的娮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她坚信自己无比坚强,摸不着苏信绝对不会哭。
孩童时期的苏信特别皮,总爱骗娮姬,逗她跟逗猫儿似的。
下雨的时候,苏信跟她说,顺着屋檐留下来的雨水都是汇聚了天地精华的,喝了能不生病,娮姬半信半疑,就说,你先喝,你喝了我就信。
苏信为了骗她是不计成本的,于是真仰着个脸张着嘴接雨水喝了。
喝了两口,还一脸高兴的跟她说,“还是甜的,你来试试。”
娮姬于是就真的试试了,甜不甜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喝完之后,夜里就生了场大病,差点没再醒过来。
母亲知道后气的不行,罚苏信去大雨里跪着,跪到娮姬醒过来。
苏信就真去跪着了,跪了半夜,一直到清晨,浑身都发烫了,也没起身,他大概是内疚的,以为自己真的害了妹妹。
其实娮姬病倒不是因为喝雨水,而是有人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
时日太久了,娮姬只记得似乎是母亲的一个男宠做的,具体是谁,也不太记得了。
在知道病因的时候,一整个皇宫的人围着娮姬转,母亲也忘了让人把苏信给带回屋里,结果第二日娮姬醒过来的时候,后院里跪着的苏信,却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从那儿以后,苏信就对她特别好,温柔的很,任凭她怎么闹怎么任性都不生气,苏信说他是怕了,在他真以为娮姬要死了的时候,害怕的恨不得替她死。
可是说着这话的苏信,似乎忘了自己后院那一场昏迷,足足昏了三天,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
娮姬虽然笑他草木皆兵,但是却有着同样的心情。
可是她这么珍惜的人,终究是不在了。
娮姬仰脸冲着屋檐笑了笑,掐指一算,苏信的祭日快到了。
正出神,突然身上一暖,一个大氅盖到了她身上,娮姬扭过头,看到子午正拧着眉看着她。
子午有时候说话很直接,比如现在,就算看出来娮姬有心事,该气还是气,“你这是嫌命多啊?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吹风呢?”
娮姬看了看不远处的和宁,扫了他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对